年轻又如何?他需要的不过是几场功绩而已。
锺承布的视线落在马车上,亲自伸手掀开油布,露出其下摆放整齐的弓弩。
“这就是那号称三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笴,七十步外洞穿铁甲的神兵利器?”他问道,眼中带着几分质疑,伸手拿起一架弓弩,努身上的毛刺扎的他的手有些刺痛。
这种粗糙的做工……
“不是号称。”
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而就是。”
锺承布转头,看着这边站着的一个少年将官。
“你就是为陛下试射神臂弓而得官的周侍禁周箙吧。”他微微一笑问道。
周六郎施礼。
“见过将军。”他说道。
锺承布哈哈一笑,将手中的神臂弓放回车上。
“那就让某来看看是不是徒有虚名。”他说道。
不知道说的是神臂弓还是周六郎。
周六郎神情无波起身。
“出发。”伴着传令兵的号令,大军轰轰疾驰向西而去。
大路上的行人早已经避开了,看着这群大军远去才重新回到路上。
“看到没,那车上装的就是神臂弓。”有人指点着说道。
路人们纷纷看去,其中有几个学子装扮的年轻人,风尘仆仆显然是为明年科考而提前进京来的士子。
皇帝生辰时有人献上神臂弓的事早已经传开了,还有一些诗词传出来,当然其中多数是吹捧皇帝的堆砌之作,但这并不妨碍神臂弓的流传。
这些进京的士子们路上都听说了,不过对这件事的真实性有些怀疑。
“每年都有进献的祥瑞,结果呢?”有人摇头说道。
“是不是神兵利器还是看了成效再说吧。”另有人说道。
“且不听这些吹捧的祥瑞,要说这京城,实实在在的好东西还是有的,比如那且停寺的无名氏五字。”另有人岔开话题说道。
读书人最爱的还是谈诗论道,说到这种事有兴趣还有隐隐的不服气。
“对,对,我也常听人说了。”
“我一直等着去看看到底怎么好。”
“临摹回来的字帖看着总有些不够味道,终于能亲眼看到了。”
先前说话的士子被抢了风头有些闷闷,跟在人后前行,此时他们远远的可以看到城门,他的视线落在一旁忽的一亮。
“哎呀,那边就是那个茂源山墓。”他大声喊道。
正议论字的士子们被他的喊的又回过头,有些莫名其妙。
“哪个贤人的墓?”他们问道。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茂源山兄弟啊,说起来就话长了,要说这神臂弓也是因为他们呢。”那士子得意的说道,“那且停寺五字是三年前的事,不新鲜啦,这茂源山可真是最近的大新闻,当时事啊满城空巷……”
伴着士子的讲述大家都聚拢过来,随着讲述听得大家时惊时愤时而悲叹。
“……如今这卢正已经放出来,还擢升了……”
“这就对了,才是当维护的谏官。”
“既然到了,那就去那好汉墓前看看。”
“对对,只可惜没有带酒,要不然敬上一碗。”
大家说笑着果然下马走过去,听到说酒,最早说话的士子又笑了。
“那程家娘子在墓前砸碎了二十多坛子烈酒,据说这裏的地都是酒味,多少人来此地寻味解馋。”他笑道。
此时众人站定在墓前,听了这话大家都笑了,还有一个果然低下头在墓前。
“我来闻闻可有?”他说道。
“据说这是天下第一烈酒,那一日醉倒无数的人……”那士子说道,话音未落就听噗通一声,众人吓了一跳忙看过去,见那位低头在墓前的士子跪下了。
跪了?
“天思兄,果然闻了味就醉了吗?”有人哈哈笑道。
那跪下的士子神情呆呆盯着墓碑。
“醉了……”他喃喃说道,伸手颤颤的抚上墓碑,“徐茂修……”
这样子不像醉了,倒像是中邪了,大家忙围过来询问,那士子却不回答,只是抚着墓碑,在其上开始描画。
“徐茂修……”嘴裏一遍遍的念道。
徐茂修是谁?
大家看向墓碑,顿时也愣住了。
“这这,当初是无字碑,什么时候刻上碑文了?”先前的士子嘀咕道,话音到此也停下了,神情也如同那跪着的士子一般呆住了。
“徐茂修……”他喃喃念道。
而与此同时更多念念声响起。
“范石头!”
“腊月!”
“徐棒槌!”
“范三丑!”
一声声的喊在墓前响起,一众士子涌涌慌慌,要坐坐不得,要站站不得,举止颠颠,引得路上的人都看过来。
“这是怎么了?”
大家惊愕不已,待看清那是什么地方后,就更加怔怔,这墓前前一段也是如此热闹,是好些酒鬼来此寻酒,但一来酒味早已经散尽了,二来毕竟是他人墓前,很快就没人再来了。
怎么突然又来了这些人,看装扮也不是酒鬼,而是读书人,怎么一个个癫狂的如同酒鬼一般?
“该不是……闹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