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
刘校理,什么观主,太平居前的泼皮,身败名裂滚出京城的冯林……。
那些人,那些跟她有纠葛的,想要她的财物的,那些威胁她的,对她不利的……
“你难道忘了,最初做媒,最初挑起事由的是谁吗?”
是平王!
这个年轻的唯一储君,将来还会在位很长时间的皇帝,他的喜怒必将很长时间的影响左右着朝堂,而且这种左右还会延续他的子孙……
有平王在,他们周家程家就休想翻身……
“亲事是小事。”
周老爷的耳边响起那女子重复过几次的话。
可是不是嘛,何止亲事是小事,连平王都是小事……。
连平王都死了……
是,她,吗?
周老爷想要问,但这句话却是打死也不敢问,只觉得腿一软,手扶住廊柱。
我得亲娘老子啊!
……
“我就说嘛,半芹你不用做嫁衣,谁要是沾染了你家娘子,就一定倒霉。”
张家宅院里,张老太爷笑道。
回应他的是女子更大的哭声。
“哎呀,老爷,您就别逗半芹了。”老仆跺脚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又忙去安慰哭泣的丫头。
“都还说不定,就是万一……国丧,那过了再成亲也一样……。正好你的嫁衣可以慢慢的准备。”
“哎,那可不一定。”张老太爷立刻说道,“半芹哭只怕不是因为做不成嫁衣吧?”
老仆觉得面前的丫头身形一僵硬。
“半芹,平王殿下,可是被雷劈死了。”张老太爷说道,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你是不是听到这个才哭的?”
雷劈死的,雷劈死的……。
丫头伏地放声大哭。
“……哎呀老爷,你可真是……。你说这个干什么啊!”
“……哎呀说这个怎么了?咱们不说,别人就不想啦?骗谁呢……”
“……老爷,你这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意思?我看您是太久的饿病没犯了……。”
“……。哎万平,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是吃我张家的饭还是吃程家的,怎么都向着她,麻烦又不是我惹的,怎么都冲我来发火,真是倒霉,我就说嘛,只要沾染上她就一定要倒霉……”
……
“真是没想到。”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感叹。
程娇娘回头看了眼,见是走在后边的晋安郡王神情沉沉。
得到允许离开皇宫,这时候天色已经近傍晚,回头重重的宫殿在夕阳里变的越发的高大。
“真是没想到。”晋安郡王接着说道,也看着身后的天空,“好好的天说变就变了。”
虽然他期盼过很多次平王死,也曾经亲自安排过恶疾疠疫,但最终也都是计划而已。
没想到突然之间,平王就这样死了。
还死的如此……。
他是亲眼看着那雷劈下来的,现在想起来,脑子里还是震骇不已。
死了……
他的视线落在宫殿上,似乎又看到那个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已经认不出模样的少年……
可怜?高兴?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五味杂陈吧。
不过……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起。
可恨的是这祸害死都要坑害别人一把。
“这就是无常。”程娇娘说道。
天道无常。
“这也很正常。”她又说道。
晋安郡王看着她,点点头。
“是,无常便是正常。”他说道,“没什么可怕的。”
走出宫门,宫门立刻关上了,带着一种慌张不安。
原本能够停在御街上的马车已经被赶走了,程娇娘和晋安郡王不得不沿着御街上一路走出去。
走出御街,终于看到路边停着的马车。
“娘子,娘子。”半芹声音含泪接过来,都没顾上提灯。
御街上的灯火摇摇晃晃的让这边的路更显得昏昏。
“走吧。”程娇娘说道。
“我送你吧,这一趟回去之后,大约不便见了。”晋安郡王说道。
“程娘子。”
有声音从一旁传来。
程娇娘看过去,见秦弧慢慢的从一旁墙角的阴暗处走出来。
“秦郎君。”程娇娘声音有些惊讶。
真的一直在等啊……。
“殿下,我想和程娘子,借一步说话。”秦弧说道。
晋安郡王点点头,没有多言,转身便走向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秦郎君,有劳你……。”程娇娘说道。
话未说完,秦弧上前一步,打断她。
“是……你……吗?”他声音沙哑的问道。
随风摇曳的灯光下程娇娘脸上的神情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