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弧如同惊醒一般猛地上前迈步。
来了!来了!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十三。”秦夫人下了马车,一面举着团扇遮挡日光,看到秦弧,也愣了下,但旋即笑了,“瞧把你急的,一直在这裏等我啊?”
说着走近前来,用扇子拍他的头。
“你个傻小子,那也别在这裏啊,进屋子里等也一样啊,这么热。”
说着又笑。
“你这是等我呢,还是担心程娘子?”
“亏的是我,要是别家的夫人,可是要生气了,还没娶媳妇呢就忘了娘。”
秦弧脸上挤出一丝笑,伸手拿住秦夫人的扇子。
“母亲,别闹。”他说道。
秦夫人笑着拉他的胳膊向内走去。
“好了,不用担心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她说道。
因为站立过久秦弧的脚步有些踉跄,但很快就走稳,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门前已经恢复了安静。
“母亲,她怎么说?”他收回视线急急问道。
“我没见她。”秦夫人说道。
秦弧一怔。
“难道已经被关起来?”他皱眉问道,“连母亲你也见不得?”
母亲一向得太后喜欢,难道连母亲请求都不行吗?
“高家的人也太嚣张了,太后不是他家的太后!”
秦夫人摇头笑了。
“太后怎么会不让我见。”她说道,停顿一下,“是我没有见。”
秦弧再次一怔,看着秦夫人。
秦夫人也转头看向他。
“晋安郡王在见她。”她说道。
晋安郡王……
是吗?
“他啊,见她那是应该的啊。”秦弧笑了,说道,“但跟母亲见她是两回事嘛,怎么他见的,母亲就不见了。”
秦夫人笑了笑。
“太后本是个心慈仁善的,如果晋安郡王明智,她就没有事,我也就没必要见她了。”她说道。
秦弧看着母亲。
“如果他不明智呢?”他说道。
……
“怎么样?在这裏住的习惯吗?”
晋安郡王问道,一面环视四周。
这是天子寝宫附近的小宫殿,既回避了天子,又方便随叫随到。
程娇娘也看了眼室内。
“习惯。”她说道。
晋安郡王笑了。
“说的你好像住过似的。”他说道。
皇宫么……。
皇帝退位,杨汕继位,登基大殿之前,她搬进了宫内,因为还不是皇后,所以不能住进皇后宫,她和杨汕暂时宿在前朝的偏殿。
当时就觉得有些仓促,其实住在王府也是可以,现在看来,不过是方便击杀她罢了。
室内沉默一刻。
“程昉。”晋安郡王开口唤道,“现在,最明智最合适的是我向太后请求封地,然后带着你离开京城。”
程娇娘转过头看他。
“封地要求偏远的,偏远的人们都想不起来的地方,这一去就再也进不了京城的。”晋安郡王接着说道,“可是,对不起,程昉,我不能这样做。”
“做自己该做的想做的坚持做自己做的,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程娇娘说道。
“是对不起你啊。”晋安郡王说道,有些想笑。
真是没办法,见到这女子和她说话,就总是想要笑,明明现在是不该笑,也笑不出的时候。
“对不起我?那就是我的事。”程娇娘说道,“你和我说也没有用。”
晋安郡王笑了。
“程昉,你看的太开了。”他说道。
“不看开又怎么样?”程娇娘说道,笑了笑,“抱住你的腿哭吗?还是一脸眼泪的摇头?”
晋安郡王看着她,似乎想象了一下这个场面,噗嗤笑了。
“人做事都是为了自己,既然是自己的选择,自己当然要承担后果。”程娇娘说道,“既没有对不起别人之说,也不能怪别人。”
“可是,陛下他如果有事的话,你……”晋安郡王看着她急道,话一出口,又瞬时恍然,“难道……”
“陛下暂时不会有事。”程娇娘点点头说道。
太后以及高家打的主意就是藉着皇帝的病逝让她陪葬,可是皇帝一年后才会去世。
这一点他们不知道,所有人不知道,但是她恰好知道,所以皇太后和高家的算计对她来说简直是个笑话。
晋安郡王一怔,再次失笑。
是啊,这女子哪里会让自己置身危险,如果皇帝真的这几天就不行了,她才不会傻到主动送上门来陪葬。
但是陛下早晚是……
“以后的事是以后的事。”程娇娘说道,环视这殿内,“人做事不要想太多,想得太多就容易主次不分,看不到眼前,眼前的事都看不到,以后的事哪能笃定。”
“那眼前的事是……”晋安郡王说道。
程娇娘看着殿外。
“国事。”她说道。
……
“留她在宫里!”
高凌波一声喊,看着眼前的夫人,猛地从卧榻上跳下来。
“你这蠢妇人,谁让你多嘴出这个主意的!”
齐国夫人有些怯怯不知所措。
“老爷,不是说要除掉这个女人嘛,我想这是个好机会。”她说道。
“好个屁!”高凌波喊道,“她又不是傻子!你挖个坑人就跳!她要是肯跳,那就说这不是坑!你知道她会治病,那你难道不知道她能断人生死?她敢进宫敢留下,那就说明皇帝暂时不会有事。”
“皇帝还有救?”齐国夫人怔怔,“可是太医说不行了醒不过来了。”
“是啊,醒不过来了,但是暂时又不会有事,或者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事。”高凌波瞪眼冷笑说道,“那么,有些事就不能再拖了!”
而此时的皇宫中,陈绍向太后施礼参拜。
“臣恳请太后议立储大计。”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