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吧,我和庆王在一起,习惯了一边吃饭一边说话,要不然他坐不住。”他说道,看着程娇娘面前放下的筷子。
自从他开口后,她就放下了碗筷。
这种看似随意的动作却彰显了她的礼节,而且一点也不刻意,做的轻松自在浑然天成。
“我坐得住。”程娇娘说道。
晋安郡王就噗嗤也笑了,也不再说话,端起碗用筷子拨饭。
半芹看的眉眼藏不住笑意,看着夫妻二人面对面碰头吃饭。
吃过饭,景公公带着李太医来回话了。
“几个?”晋安郡王只看了他们一眼,就径直开口问道。
“不知道。”景公公说道,苦笑一下。
能留到内院又能在李太医身边的内侍,都是精挑细选的人,少一个就少一个,一路走来剩下的人都要能数清了。
每次要少一个的时候,除了愤怒外,总是难免几分伤心。
“既然是为的本王,怎么糊涂把药给烧了?”晋安郡王笑了笑说道,“该是添药才对。”
“怕不是为了殿下的药。”李太医说道,从袖子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
晋安郡王和景公公看着他,有些惊讶。
“夫人,我贴身带着呢,没有丢。”李太医说道。
程娇娘伸手,素心忙从李太医手里拿过地给她。
“你打开数过了吗?”程娇娘问道。
此言一出,李太医陡然变色,同时啪的一声响,程娇娘也打开了盒子。
“二根。”她说道,摇摇头,似乎有些不满意。
李太医就噗通跪下了。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结。
……
阔亮的屋内,高凌波伸出两根手指,隔着一只手帕捏起一只细细的暗红色的香,对着日光慢慢的转着看。
“就是这个?”他说道。
“是,听的不真切,但可以肯定与解了郡王的毒有关。”幕僚说道。
“一只香就能解毒?”高凌波皱眉说道。
“一只纸鸢还能引雷呢。”一个幕僚说道。
那倒是,这女子稀奇古怪的办法多得是。
“送东西来的人说了,他当时亲自参与景公公吩咐的查新房里的香味,拿到之后也嗅了嗅,确认就是这种。”一个亲随补充说道。
嗅了嗅,高凌波下意识的想要嗅一嗅,但快到鼻子前时又停下来。
“这是什么香,查出来。”他说道,将香放回盒子里,手帕也随手扔掉,“查出来之后,让他们斟酌增减药方。”
幕僚愣了下。
“大人的意思是还要用那种药?”他问道,“那边,应该有提防了吧?”
“所以才让你们查这香是什么,好增减相克。”高凌波说道。
幕僚恍然,这倒也不失为一招险棋,对方如今一定有提防,会更换应对的方法,但他们却还是用这种,那么对方新法子用不上,还用旧法子的话也会失败。
“是。”他应声拿着两根香退了出去。
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高凌波也走到廊下,日光明媚,晚夏炎炎,但他的心裏却微微有些发凉。
还是太大意了啊,所以才功亏一篑,这世上做件事真是艰难啊。
院子里有小厮疾步走来,带着几分慌张。
“大人,老夫人又咳的厉害。”他低声说道。
高凌波的眉头就跳了跳,他的父亲早早就没了,那时候他的官位还不算重要,安心在家守孝三年,反而是养精蓄锐,母亲的身子一直很好,但身子再好也是七八十岁的人了……。
早不早晚不晚的,可不能这个时候……
说起来运气是不太好啊,自从月蚀他被陈绍坑了之后,事情的发展总是不顺心。
皇帝,平王,贵妃,太后,一件接一件,一件大过一件……。
别说这几件接连不断,就是其中任何单独一件拿出来也足够其他人乱了阵脚。
这也太倒霉了些……。
就比如母亲的身子,原本是好的,随口藉着要来侍疾从外任回京之后,就开始……。
这就是所谓的一语成谶吗?
这个念头闪过,高凌波一个机灵收回神。
他从来不信什么运气什么谶言,人事人事,因人才能成事。
绝不能因为这个小女子的诸多怪事,他也就跟那些愚妇凡夫一般胡思乱想。
一旦生了畏惧之心,行事必然要受到拘束,对于他这个位置上的人来说,一分一毫的犹豫拘束,也是能酿成大错的。
这一切不过都是人算,人人都能算,就看谁算的更高一筹罢了。
“我去看看母亲。”他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神色说道,带着几分淡然的询问,“请了哪个太医?”
刚抬脚迈步,就有人猛地冲进来了。
“父亲,父亲,不好了!”高小官人喊道。
高凌波就觉得气息一凝,伸手扶住了一旁的小厮。
高小官人看着父亲的脸色也吓了一跳。
高凌波已经缓过气,沉脸竖眉看着他。
“什么事?”他语气沉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