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记得你是谁。”
院门外曹管事拉着程平叮嘱说道。
“别再乱跟我家娘子说话。”
程平甩开他的手。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家娘子说话啊。”他说道,说到这裏又搓搓手,“这次见到你家娘子,我发现跟以前比……”
他说到这裏欲言又止。
“发现如何?”曹管事有些紧张的问道。
他这么久没在娘子身边,好多事都是通过书信得知,但纸上写的自然没有亲身感触多,当初那个被亲人厌弃的女子如今再见已经成了郡王妃,他都没敢多看多说话,不知道是因为生疏了还是别的什么,他也觉得娘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程平侧身抬手遮挡凑近他。
“你家娘子看起来更古怪了。”他低声说道。
曹管事呸了一声,抬手打了他的头一巴掌。
“那是因为你古怪!”曹管事说道。
二人正拉拉扯扯,那边半芹引着程娇娘过来了,曹管事忙施礼,又对程平投个警告的眼神,看着他们进厅内去了。
“其实我进京也没什么事,既然来了也就来了,打算还是重操旧业。”
程平先开口笑嘻嘻说道。
“京城人多,想来日入百文钱很容易,我也能有更多的空闲看书。”
也就是说他不打算依附晋安郡王府。
程娇娘点头应声是。
“您随意。”她施礼说道。
程平对她的礼坦然受之。
“你也随意。”他笑道,又看着面前恭敬的女子,“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程娇娘垂目施礼。
“您刚进京,不知道可听说了陈相公之女为太子妃的事?”她说道。
程平一怔,一旁陪坐的半芹也有些惊愕。
竟然问这个?
“我听说了一点。”程平说道,“刚来嘛,听人说太子妃定了,是那个陈相公家的女儿,结亲嘛好事好事。”
“这件事算不上什么好事。”程娇娘说道,在程平还没来及反应过来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
程平听得眼睛亮亮,似乎对于能听到这样的朝廷秘闻很是惊讶又有些激动。
“原来是这样啊。”他说道,又有些感叹,“真是不容易啊。”
“您觉得谁不容易?”程娇娘问道。
程平哈哈笑了。
“都不容易都不容易。”他说道。
程娇娘抬起头看着他。
“那您认为陈相公做的对不对?”她问道。
程平神情再次愕然。
……。
“就在厅内说话。”
内宅院,景公公低着头慢慢说道。
“殿下,要不要听?”
这裏是晋安郡王府,在这个府里有些地方说话是能被人窥听到的。
“她就在厅中说话,就是说没有什么要避开的,既然没有什么要避开的,还有什么非要去听的?”晋安郡王将书扔回几案上,冷冷的看了景公公一眼,“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王?”
景公公忙跪下了。
“奴婢们不敢。”他低头说道。
“不敢就好,记住,你们怎么待我,就要怎么待她。”晋安郡王慢慢说道。
景公公应声是,起身退出来。
有小内侍疾步近前。
“正说陈相公的事,问那人陈相公做的是对还是错……”他低声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景公公抬手打断。
“撤走撤走。”他说道。
撤走?
小内侍一怔,旋即忙应声是转身就走,又被景公公叫住。
“周围弄得干净些。”他低声叮嘱道。
小内侍领会应声是。
看着小内侍走开,景公公皱了皱眉头。
跟这个毫不起眼的家伙说陈绍的事,还问陈相公做的是对还是错?
真是太奇怪。
不过,陈相公做的是对还是错,那人会怎么答?
“不谈他人对错,不谈他人对错。”程平笑着摆手说道,“再说,陈相公做事,又岂是他人能论对错的?”
程娇娘应声是。
“那,如果您是陈相公的话,您会这样做吗?”她问道。
程平哈哈笑了。
“当然不会。”他毫不迟疑的说道。
不会?
这次换做程娇娘神情一怔。
“怎么不会?陈相公这样做是为了他一心向的道啊。”她说道,“为臣道不敢惜身也义无反顾,向道之心不就该如此吗?”
程平嗨了声笑了,屈膝依凭几斜坐。
“那叫什么道。”他笑道,“而且那样做也不是为了道。”
不叫道?也不是为了道?
程娇娘看向他。
“怎么会不是?”她脱口喊道。
她这样子让程平的笑有些讪讪。
“啊,我也是瞎说的。”他忙说道,“这只是我自己想法。”
程娇娘摇头。
“不,你的想法就是我们的想法。”她急急说道,“太子是他认为的天道所在,为了这个天道,我们甘愿赴汤蹈火死而不悔。”
我们?
这一句话似乎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他是一件事,而我们又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