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怎么了?”陈十八娘丝毫不觉,依旧喊道。
“太子殿下被陈高二贼谋害死了。”一个官兵冷冷说道。
太子殿下被谋害死了?
太子殿下死了?
陈十八娘面色惨白神情惊恐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
她慢慢的摇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个平王死了,太子怎么也死了……
“因为我有的还是会有,有人没有的,还是会没有。”
有人没有的,还是会没有……
陈十八娘猛地抬起头伸手指着。
“是他们谋害太子!”她尖声喊道,“是她谋害太子!是她干的!是她干的!”
话音未落,就被冲来的仆妇死死的按住嘴。
“快拉大娘子回去。”粗壮的仆妇喊道。
跟来的仆妇不由分说架着就走。
看着被围住的家门越来越远,陈十八娘奋力的挣扎,眼中泪水流出来。
父亲,母亲,她的家!
是她干的!是她干的!
是她害了太子!是她害了父亲!是她谋反啊!是她!是她啊!
……
“……叛逆陈绍高凌波已死,当夺官爵,籍没家财,阖门男女流放恶远之地,充为军役营妓。”
一个内侍尖声念出朝臣们写来的话。
皇后默然一刻。
“那高陈两家的族人呢?”她问道。
在场的朝官们对视一眼。
陈家的族人好说,可高家的族人,也是太后的族人。
毕竟太后没有对外论罪,牵涉高家族人只怕不好。
“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竟然还能不株连族人,皇家真是宽宏啊。”
晋安郡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朝臣议论的时候他的确是如同延平郡王一般安静的坐着没有说话,但一开口朝臣们心裏就忍不住扑腾两下。
他说朝廷真是宽宏,视线却扫过在坐的朝臣。
做出这种定罪的是他们,可不是朝廷,那晋安郡王的意思是不是他们这些朝臣替皇家来表达宽宏了。
皇家受了这么大险难,你们却可以轻飘飘的表达宽宏。
“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儿戏啊。”晋安郡王接着说道,看着众人,嘴边浮现一丝笑意。
只不过这笑意看上去格外的阴寒,朝臣们不由回避视线。
“对,没错,这种大逆不道的谋反谋害了太子的大罪,怎么能这样轻飘飘的,岂不是让百姓们生疑,当追三族。”一个朝臣立刻说道,“均交有司审问核查。”
晋安郡王点点头。
“定罪后,皇后再进行赦免。”他说道,“这样既表示了惩戒,又不失对太后的尊荣,大家看这样如何?”
我们看如何?
你不都是说了嘛。
我要说不同意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想想外边的衞戍军,想想转眼就自尽的高凌波……
事已至此,晋安郡王是绝不善罢甘休的。
“当是如此。”一个朝臣点头说道。
便有更多的朝臣点头附和。
晋安郡王点点头,面色恢复肃重。
“既然如此大家都这样说,臣也没有异议。”他看向皇后,“天已经亮了,朝臣们都已经等候上朝了,还请皇后速速下诏,将此事公诸于众,以儆效尤,以定人心。”
皇后点点头,站起身抬起手。
“众卿家先行。”她说道,“待本宫更衣上朝。”
朝臣们躬身应声是。
有内侍在此时急匆匆进来,也顾不得皇后,竟然径直到晋安郡王身边,低声附耳说了几句话,晋安郡王顿时色变。
“臣先告退了。”他说道,站起身。
殿内一片安静,朝臣们的脸色也很复杂,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皇后。
皇后神情却是依旧,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在这皇宫里成了摆设一般。
“高陈二贼能在宫中谋逆,定然还有余党,如今天明,晋安郡王速去再清查。”她端正说道。
晋安郡王躬身应声是,转身疾步出去了。
看着在宫内被一群人内侍禁军拥簇着大步而去的晋安郡王,站在殿门准备去上朝的官员们神情复杂。
“倒是颇有太祖之风,只是不知对朝廷来说,是好还是坏啊。”一个朝臣忍不住低声喃喃。
朝臣们如何心内揣测,晋安郡王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疾步如飞,晨光渐渐越过层层宫殿照在他的身上,但他并没有感受到一丝暖意,反而身子越来越凉。
“殿下,就在这裏。”一个侍衞说道,伸手指着前方一处宫殿。
晋安郡王的脚步反而停了下来。
是没有救活吗?
为什么内侍说事情有些不对?
如果周箙没有救活的话,她该怎么办?她可怎么办!
殿门前站了好些侍衞,将殿门围了起来,有人疾步从内奔出来。
“殿下。”
李太医颤声喊道。
看到李太医的脸色,晋安郡王忍不住再次深吸一口气,抬脚向殿门走去。
“殿下,殿下,您先听我说,您看到了别急。”李太医却伸手要拦住他,一面急急说道。
急?
他怎么能不急?
他失去了六哥儿,是很悲伤,但六哥儿一直有病,他心裏多少也有些准备,但是她呢?她的哥哥可是好好的,一直好好的,却突然一夜之间出了事……
她怎么能总是这样的惨……
他们两个为什么总是要比惨?
不能的,不能的。
“程昉。”晋安郡王一把推开殿门迈进去喊道,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也呆住了。
入目皆是血,地上,墙上,铺天盖地的涌入视线。
那个女子就躺在这一片血的地上,衣衫已经割烂,血肉翻出,就好似滚了刀山。
晋安郡王脑子轰的一声,腿一软,人便跪下来了。
程昉?
程昉!
一声嘶喊从殿内传出,几乎划破了在场人的耳膜。
那简直就不像是人发出的喊声。
李太医伸手掩面依着门慢慢的滑下。
殿下,您别急,殿下,您……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