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用看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有儿子儿媳承欢膝下,无人提起以前的事儿,蒋氏想着若是王译信也同她一起出京,他们一家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她这一辈子也值得了。
回京后,蒋氏才发觉王芷瑶一直住在娘家,侯府的俗物王芷瑶虽然不过问,但蒋氏总有束手束脚的感觉,王译信也更看重女儿,对儿子王端淳不慎在意。
王译信的目光转为深沉,蒋氏心裏打了个突突,不知所措的问道:“妾身说错了?”
“夫人怎么看待瑶儿?”
“瑶儿自是样样都好,不用父母操心的好女儿。”蒋氏小心的观察着王译信神色的变化,“她选得夫婿也是极好的,年少英俊,又得圣宠,是京城一等一的人,不是说女婿将来会最差也是国公的命儿?瑶儿将来的日子富贵着呢。”
王译信缓缓的合上眼,“亲家教出的儿媳不会短视,儿媳本身就同瑶儿亲近,瑶儿也懂事,从不让儿媳为难,我想儿媳不会介意瑶儿住在娘家。我们只有瑶儿这么一个女儿,我又最为亏欠她,能把她留在身边的日子不多,如今她有孕在身,女婿又忙着练兵,永寿侯府虽是富贵,但毕竟只有瑶儿一个人,不把她放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你能放心?”
“妾身不是想让瑶儿回去住……”
“我知道你是怕亲家那边有意见。”王译信拍了拍蒋氏的手,再睁开眼时,已经没有方才的失落以及感伤,宁静漂亮知己的眸子专一的注视着蒋氏,蒋氏的脸庞顿时微红,含羞的垂头,“四爷。”
“当日亲家肯允婚,也是因为阿泽和瑶儿。”王译信缓缓的说道,“别看亲家如今是首辅,他想坐稳首辅离不开阿泽鼎立相助,我也算是陛下的宠臣,可是我同尹首辅合起来都不比过阿泽在皇上面前有脸面。”
“……女婿这般总不是好事,帝王无情,万一将来陛下对女婿生疑,还不得靠四爷和亲家帮忙?”
蒋氏见王译信不大对劲,仿佛尽力忍耐着,问道:“我说错了?很多人都这么看女婿,当初瑶儿也说女婿太跋扈张扬,非富贵绵长之相,瑶儿真得提醒过我。”
“我没怪你,玉蝉,我从没怪过你。”
王译信笑着安慰焦急的蒋氏,慢慢的把她揽入怀里,前世今生,王译信一直明白一点,蒋氏有时候糊涂得让人不知怎么办才好,而且还偏爱认死理儿,怎么都说不通。
既是如此,王译信也不想同她说得太多,护着她一辈子,专一的对她也偿了上辈子的情分,“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阿泽不是寻常人,也非一味骄纵,不知进退,远得不敢说,皇上再宠阿泽二十年完全没问题,亲家可不一定能坐首辅二十年,二十年后阿泽还不到四旬,倒是怕是处事更为成熟,倒时太子也长大了……”
“玉蝉,皇上册幼子为太子,为阿泽着想也是原因之一。陛下连后事都为阿泽考虑到了,你说陛下会轻易动摇对阿泽的信任么?”王译信低声道:“册太子其中的内情,亲家也清楚。”
“四爷,我是……”
王译信手指堵住蒋氏的嘴唇,“你同儿媳情同母女,我怎会怪你?咱们身边缺不得儿媳孝顺。”
“来人,去看看少奶奶在何处?”
王译信吩咐外面的随从,不大一会,随从站在门口回话,“回侯爷,少奶奶在小姐屋里。”
蒋氏忙道:“她没去看淳哥儿?”
“你去给小姐传话,今儿晚膳让她们自用。”
“是。”
随从退了出去。
王译信握住蒋氏的手,低声道:“儿媳从不曾把瑶儿当作外人,她比任何都清楚,阿泽无论做什么都是为淳哥儿着想,淳哥儿比以前有进步,可他始终还不足以在朝廷上站稳脚跟,他若是寒门举子,还要好些,在翰林院积累几年,总能摸清官场的路数。亲家是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位耀眼,朝廷上大员谁不想做辅宰?淳哥儿此时入朝为官,不会有人给他学习适应的机会。若他立不住,会牵连到亲家。”
蒋氏羞愧的解释:“我没怪过女婿。”
“阿泽是因瑶儿才费这份心,亲家和我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阿泽何尝不是?宁远铁骑远比想象的难以整合,宁远侯对宁远铁骑的影响太深了。”
王译信多了几分担忧,“整军的事儿,我帮不上阿泽,唯一能做得就是照顾好瑶儿,别让阿泽再为旁事分心。陛下……若看到阿泽消瘦,指不定怎么心疼。”
乾元帝会更加看宁远侯不顺眼。
王译信有时怀疑阿泽是不是在用苦肉计……他隐隐感激顾天泽,没让他再面对王端瀚……有个能干的女婿,他有资本装糊涂,自嘲的说道:“我同夫人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