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远脸色骤然一沉：“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赶紧想办法帮苏家挽回局面才是最要紧的。”苏青梧没有如往常一样听话，神色坚定的摇摇头：“如果父亲不告诉我真相，我是不会去见六公主的。”“你……”苏文远气急，抬手似乎想一巴掌打过去，可是看到苏青梧神色坚定的眼眸，动作骤然僵硬，好一会儿，他放下手臂，有些颓然的坐到椅子上，“这件事情牵扯重大，只有我和你外祖母知晓，本来是想等着过些年再告诉你的，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告诉你也无妨了。”苏青梧将茶盏放在苏文远手边，而后坐在一侧：“父亲，到底因为什么？”苏文远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是在想该从何说起：“当初，我们苏家潦倒，祖上的荫护耗尽，唯独靠你祖父苦苦支撑，当时几个皇子争夺皇位导致京都之中极为混乱，明面上我们苏家支持的是皇上，可实际上我们支持的是当时的秦王，京都兵变，你祖父奉了秦王的命令去围攻长公主府，在路上遇到了护着长公主的女儿逃离的嬷嬷，便将她们抓了起来，想要以此来邀功。”苏青梧心中震颤：“长公主的女儿……”“对，没曾想，秦王竟然败了，皇上成功夺得了皇位。所以，你祖父和祖母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想要利用长公主的女儿许烟寒为苏家博一个前程，于是就给长公主的女儿取名苏清，暂时寄养到了乡下。”“苏清……她并不是祖母的孩子，而是懿德长公主的？”苏青梧喉咙翻滚了几次，才艰难的说出这句话。苏文远点点头：“不错，当时本想着拖延一点时间，让懿德长公主多着急一段时日，到那时再将孩子送回去，便能让长公主多一点感激之情。同时为了让事情更加顺利成章，让懿德长公主多同情一些苏家，你祖母也谎称丢失了一个女儿，没想到上天垂怜，还没等你祖父将孩子送回去，我们苏家竟意外得了皇上的重视。”苏青梧多少猜到了一些接下来的发展，心绪格外的复杂：“所以，苏家受到了皇上的重视，也就没有必要再利用长公主的孩子搏前程了。”“不错，原本你祖父想要杀了苏清，以此死无对证，将这件事情彻底消弭，可是你祖母没有同意，觉得以后难免有波折，留下苏清说不得在将来会派上大用场，所以她便在乡下安稳的长大，后来你祖父过世，苏清的年纪也差不多了，你祖母便暗中安排着将她嫁给了沐成。”苏青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沐成？他是祖母安排的人？”“不错，苏清的身份特殊，以后说不准还能用上，怎么能放心让她脱离掌控？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我们还是失策了，沐成竟然真的喜欢上了苏清，还一直暗中调查她的真实身份，最后真的让他查到了一些，不得已，只能将其杀掉灭口。”苏青梧震撼的不能自已：“……沐成是安排好的，那么沐成的母亲李氏呢？她也是安排好的吗？”“沐成是孤儿，受过我们苏家的恩惠，之前对苏家极为忠心，所以你祖母才放心地安排他去接近苏清，至于李氏，沐成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恰好李氏一家合适，便想办法安排了过去，当初为了帮沐成遮掩好身份，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然后呢？”苏文远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多了些愤恨：“杀掉沐成之后，我和你祖母便想着除掉苏清和沐云瑶，不料还没等我们动手，就闹出了张财主的案子，紧接着还没等事情平息，沐云瑶就带着苏清偷偷的离开了下堰村。寻找她们母女的踪迹，花费了一些时间，等找到她们的时候，霓云坊已经闯出了声势，再想要动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苏青梧仔细回忆着，忽然抬起了头：“我记得在竟陵城的时候，霓云坊曾经着过一次大火，那场火和我们苏家有关系吗？”“我让人去放的，本想着烧死苏清和沐云瑶，不料她们两人命大，之后皇上再次赏赐，霓云坊和不羡楼得了两块金字牌匾，事情就越发的棘手。我和你祖母仔细商议了良久，觉得还是将她们接回苏家来比较容易掌控，谁能料到，苏家竟然几乎毁在她们的手上。”苏青梧忍不住喃喃自语：“这么说来，如果不是发生之后的变故，苏清和沐云瑶的一生，都应该被我们苏家掌控。”“不错，沐成出的那一点小小的变故并不严重，只是没想到这两人会离开下堰村前往竟陵城，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事情就控制不住了。”苏青梧抬头，不解的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懿德长公主并没有查探到当年的真相，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苏清当成祖母的亲生女儿来对待，不过是多了两口人吃饭，对我们苏家并没有太大的妨碍，苏清的心肠软，只要我们好好待她，必定能够换来她感恩戴德。”“我和你祖母也曾经这样想过，但是，一直在有人暗中调查沐成的死因，甚至已经查到了当年被灭口的稳婆一家身上，而且，沐成是不是留下过什么线索我们也不清楚，沐云瑶又接触到了懿德长公主和皇上，谁知道哪天会查出真相，所以我们不敢冒险，只能尽快的将她们除掉。”苏青梧握紧拳心，脑海中回忆起初次见到沐云瑶的场景，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能从沐云瑶的身上察觉到丝丝的敌意，当时他以为是错觉，并未放在心上。难道说，是沐云瑶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早早地带着苏清离开下堰村的吗？苏文远沉下声音，语气幽幽的带着说不出的寒意：“苏清和沐云瑶就像是横亘在咽喉的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一日不拔除，就一日不得安宁，你妹妹苏羽仪受了那么多苦，你母亲名声被毁，苏家上下不得安宁，你说我能不对她们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