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包厢,我一路都走的很慢很慢,当我出了包厢,天色已近黄昏,血红的落日将整个天空印的一片通红如血,让我感觉到一阵阵炫目,空白一片的脑海好像将我所有的记忆全部都夺了去。
一声喇叭声让惊了我的神思,我才发觉自己竟然站在茶座门外看着天空发呆,甩甩思绪就朝韩旭的车上走去。
“解决了?”韩旭问。
我点头,深深吸了口空气,我感觉这空气真清晰,“解决了。”我冲韩旭笑着。
韩旭得到我的答案,打着方向盘将车倒出,然后带着我绝尘而去,我看着面前飞掠过的一切景象,嘴角依稀挂着淡淡地笑。
可是没有人知道,我的笑容背后,存放着的是另一段沉寂的纠结。
看车子走的方向,似乎是要带我回别墅,我却有了另一番想法,“我饿了。
然后我给韩旭指路,带着他来到了公交车站台,让他把车子停好,然后我和他一起挤上了公交车上,公交车上很挤,不断有人上有人下,可是上的人远远比下的人多,一辆车很快就塞的水泄不通。
韩旭自从踏上了公交车上就开始皱眉,脸上满是嫌恶,却还是用双臂将我牢牢地囤在他的保护之下,不让任何人挤过来。因为车上拥挤,停刹车之际整个车都会排山倒海似地一前一后的倒着。
“真不懂,为什么你有车不做要挤公车。”韩旭一边看着四周拥挤的人潮,一边问我。
“因为我不认识路呀,我只知道要坐这辆车到目的地。而且韩总你应该从小到大都没挤过公车吧?我今天是让你见识一下平凡人挤公车的痛苦,哪像你们有钱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我被挤在他的双臂之间,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非礼呀!”突然,一声尖锐的嘶吼响彻了整个公车,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一个胖大婶,衝着一个小伙子就是一巴掌,然后破口大骂着,“臭不要脸的,老娘的豆腐你都敢吃,长的一幅秀秀气气的样子,竟然是这么龌龊的人…
…,
“谁吃你豆腐了,瞧你那有老又肥的样子,送给我吃,我都不吃……
.”那小伙子也怒了。
车上很多人看到这一幕都掩嘴偷笑,我也笑了,看着眉头皱的更深的韩旭,我问,“你心裏一定在想,像这么胖的大婶怎么会有人吃她的豆腐吧,好歹也要找个漂亮点的下手吧?可是这裏是拥挤的公车,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有人知道,当然也就只有各说各的了。”
“这些地方真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他愈发反感这些。
“这就是生活。看来你与生活脱轨已经三十多年了。”我笑他,虽然他一直高高在上,看到的全部都是荣华富贵所包褒的一切,“你应该多接近现实生活,这样……你才会更人性化。”
韩旭嗤鼻一笑,却不理我。
韩旭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不多说话,可一说话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车子晃晃悠悠地又开了大半个小时,喇叭上终于报起了:美食街到了,下车的同志请……
本来昏昏欲睡的我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有劲了,拉着韩旭就挤出人群,跑下了车,“到了!美食街。”
依旧是那么热闹鼎沸的一条街,人群涌动,香味源源不绝地飘了过来。
“快点,我们快去抢位置,现在可是黄金时间,人马上就会多起来的。”说着我就要跑出去,可是韩旭却在我跑出去的那一瞬间将我拽了回来,温热的手紧紧包裹着我的,“你的才刚出院,跑这么快做什么,人多了就多了,反正这条街在这裏,又跑不掉,我陪你吃完你想吃的,再回去。”
“嗯。”我点头,心中涌现一丝暖意,心裏再也说不上来,对韩旭究竟还有没有恨.。
后来,韩旭陪着我,一家一家的吃了过去,每一家的东西我们只吃一口,因为后面还有更多好吃的东西,要一下就吃饱了的话,就没肚子吃了。
直到我们走到了卖肉燥饭的小店里时,我坚持不边走边吃,要坐进去吃。
当香喷喷的肉燥饭送到我面前的时候,却迟迟没有动筷。
“怎么不吃?”韩旭问。
“这肉燥饭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了。”我说到这裏,喉头有些哽咽,忆起那天晚上李佑那孤寂的身影站在我的门前,为我送来了肉燥饭,在我最悲伤最难过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听我倾诉我心中最黑暗的东西。
最终我只是看着那肉燥饭,没有动一口,就离开了那家店。
肉燥饭,我不想再吃第二次了,因为我明白,那个味道永远只有第一次是最令人回味的。
韩旭对我的奇怪举动也没有说什么,那晚,真的陪我吃遍了整条街,边走边吃,他的右手始终牵着我的左手。
——李佑,今晚我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以后我们再来这裏尝遍整条美食街。
——好,我等你。
我以为,李佑会是陪我尝遍整条美食街的人,却没想到,是韩旭。
那个最不可能的人。
这回韩旭带我回到别墅竟然没有离开,而是与我一齐下车,进了别墅,两个月没回来了,感觉一切都没变,还是这么森森冷冷的地方,看护已经被辞退,唯独留下保姆。一想到今后我住在这间别墅里要每天遭受她的监视,我的心裏就有些烦闷。
“欢迎小姐回家。”保姆平静地微笑着,迎接着我进来,然后关上门,至始至终我都没拿正眼看过她一下。
我和韩旭在客厅坐下,保姆立刻打开电视,韩旭拿起遥控器变换着频道,最终停在了财经频道,我和他并肩靠坐在沙发上,保姆为我们两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我在偌大的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看着电视里,男人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可是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几乎都快要睡着了,只看见那男人的嘴巴张张合合。
终于还是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我上去休息了。”
“嗯。”韩旭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看电视看的很认真,这期间也接了几个电话,讲的都是几千万的大数字。
我慢慢地爬下沙发,走了几步回过头想要问他今晚在哪睡,却没问出口,总觉得问了的话似乎有些怪异,吞回了话就上了楼。
我泡在浴缸里,仰着头感受着泡沫将我整个身体掩埋,泡沫的清香让我的心中有些轻快。
韩旭,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突然对我好,是出自真心抑或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
闭上眼,憋住气,整个人埋进了浴缸里,感受着窒息的感觉,我的脑子里闪现出在t中学时期与慕西相拥在夜色下,然后迅速转换成第一次与韩旭见面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夺去了我的第一次,悲伤蔓延……却是在雨夜中,与李佑相拥“哗啦”一声,水四溅,我从浴缸中起来,用力呼吸着空气,刚才的我似乎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却还是安全的回来了。
不再多想,我将身上的泡沫洗干净,然后再吹干,裹着浴袍就出来了,将还在滴水的头发擦的半干后就站在窗前,凝望着外面的黑暗。
洗了一个澡似乎睡意全无,脑海中一直在回想着今天与慕景的谈话,最后他说的一句话让我始终忘不了,说不心动是假的,我很心动。
可是,我不知道幕景他给我这个机会为的又是什么,会不会又是一场陷进,挖好了坑等我往下跳?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个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拿到了某些东西,就必须用你有的东西去换。
门,突然被人打开,我接着对面的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韩旭进来了,他走到我背后,轻轻拥着我。
我们就这样对着玻璃,深深地凝视着相互的容颜。
我靠在他怀里,问,“很晚了,你不回去吗?”
“你希望我回去吗?”他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朵上。
“不是我希望不希望的问题,而是你回不回去的问题。”我扬起头,枕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回去。”他的吻落在我的耳垂上。
耳朵上的酥麻让我一颤,其实我早就知道今天我与韩旭一定会发生什么,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我却突然害怕了,突然感觉到了恐惧的感觉,立刻挣脱了他的怀抱,向后退了好几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乔漫?”他惊疑地用眼神质问着我。
“在裏面,是不是又有摄像头,是不是某一天我在杂志上又会看见我们两的照片?”我疏离地对上他的眼睛。
其实,那一段时间的事,我一直都有阴影,尤其是每次韩旭都进入别墅后,没有任何前戏,任何爱抚就那么进入了我。
更让我恐惧的是,那么肮脏的一幕,竟然全部都被记录在摄像头里,我不敢想象摄像头的那边有多少人正在欣赏着这一幕幕激|情的画面,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被偷窥了,被侮辱了。即使是我走在大街上,别人看我一眼,我就会害怕,是不是我哪里没穿整齐,哪里又暴露在人面前了。
这样的恐惧一直深深地藏在内心,午夜常常惊醒,抱头哭泣,却寻找不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连一个倾诉的人也没有。
因为这是一件那么肮脏的事,肮脏到我难以启齿,难以人倾诉,我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
他看着我,质问的眼神慢慢敛去,上前想要拥我入怀,可是我又后退了几大步,“你不要过来,我……今天不可以,我不舒服,我想一个人静一静,o
韩旭杵在原地,也不动,深深地眸子一寸寸地将收聚在眼中。
“你们侮辱我已经够多了,请现在你给我一点尊重好吗?’’我无神地看着韩旭,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恐惧,尤其是在这间房子里,仿佛就是我的噩梦,“你知道在被你包养的那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一个男人突然闯入,在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要了我,没有一点感情,一点温柔。三年间,我等着蒋先生的电话,他通知我今晚你会不会来……当我知道你会来的时候我的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你的粗暴让我一次次的难以承受,我想要抗拒,可是我抗拒不了……那三年,就连晚上做梦都是想着要摆脱你,可是我知道,摆脱你我就没有路可走了…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必须走下去。”
说到这裏,脸颊早已经湿漉漉一片,“当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韩家姐弟所设计的,你知道我有多恨吗?那个夺去我三年青春的金主,只是为了一场阴谋而将我带进了这个圈子,给了我那么多美好,最终为的只是让我摔的更重。
当我知道有了你的孩子,我一点也不想要,更加痛恨这个孩子的到来,可是我选择留下来了,为的就是报复你……我要生下这个孩子,让他恨你,让他报复你。我要报复你们韩家所有人,把我所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那瞬间,我将心中所有的恨意全部说出来,好像一直锁住我心的那道枷锁打开了……
下一秒,韩旭冲上前,将我狠狠地揉入怀中,“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在他怀中挣扎着,我不要让他碰我,多少夜的噩梦与恐惧在这一刹那全部涌上心头,我不想再在他的面前伪装,不想再对他强颜欢笑,不想再掩藏我心中的恨。
顷刻间,爆发了……
他不顾我的挣扎,死死扣着我的腰肢,力气之大,仿佛要让我与他揉成一体,“乔漫,对不起……”
对不起?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会说对不起吗?
可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所有的一切吗?
么?
“那你到底当我是什么?玩物吗?”我听了他的解释,只觉得好笑,这算什“乔漫!”他突然一声怒吼,“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他的眼眶t中有着明显的血丝,深深地凝望着已经不再挣扎,不再激动的我。
眼前的韩旭,在我眼中早已经模糊不清,泪水一滴一滴地划落下脸颊,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
他低头,吻着我脸颊上的泪水,呼吸喷洒在脸上,缠缠绵绵。
“这一次,相信我。”他的话,说的那么认真,让我深深地感觉到他的真诚可是,我真的能相信他吗?
我该相信他吗?
“以前的,都让他过去,现在,我只要你做我的女人!”他一字一句,给了我心莫大的跳动。
下一刻,我已经被他拦腰抱起,然后将我轻轻放在了那干净的床上,然后他半压在我身上问,“愿意吗?做我的女人!”
听着他的问题,我问着自己的心,愿意吗?你愿意当他的女人吗?
我猛然闭上眼睛,回想着往日的种种,我尽量的,忽视被他包养的那三年所发生的事。
想着在赌城那几天他对我的不一样,时不时闪现出的关怀让我深深感觉到了自己是在被人保护着,关怀着。
当我和幕景的关系被韩旭发现了之后,他告诉我,原来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马路上,而是在演讲厅外,是他给了我一个可以重新站上舞台的机会,是我一直想要感谢的恩人。
在医院保胎的时候,他每天送来一束白色郁金香,每晚发一条一摸一样的短信来问候,对于他这个大老板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流产后他说他会补偿我,他时不时显露的关怀,为我排队等候,虽然都是小事,可是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既然他真的能够这样对我,那我该不该相信他?
“回答我。”韩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睁开眼睛,深深地与他对视良久,才说.“愿意。”
下一秒,他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他那熟悉的气息紧紧缠绕着、包裹着。我起初有些退缩,但是在他的步步紧逼下,我只能被迫接受他的吻,在他的深入缠绵下,我开始有了回应。
他温热而厚实的手心抚摸着我的肌肤,逐渐地解开了浴袍,顿时我觉得胸口一凉,整个人就暴露在他的眼底,我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急促,眼中净是情欲之色。
手正要抚摸到我的胸口,却被我捉住,还是存在着一丝羞愧,一点胆怯。
他任我抓着他的手,头却埋进了我的胸口,轻吻着,啃咬着,时轻时重。
当他下身的滚烫顶住自己的时候,我的心裏忽然一阵慌乱,仿佛某一种疼痛的记忆,就快要撕裂一般。
那记忆中的梦魇,挥之不去。
月光笼罩着满室的旖旎,微弱的灯光铺洒在我们的身上,最后化作那一抹淡淡地瑰丽光芒。
忘记了和韩旭有过多少次缠绵,却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么轻的吻我,爱抚我。他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让我相信他,接受他,摆脱过去那今我恐惧的梦魇。
不是曾经的疼痛和难以承受,而是一种快乐而美妙的感觉。
似乎有熊熊的火焰在我的体内飞快的跳跃着,整个灵魂都要飞到天上。
也让我明白,男人和女人之间,原来是这样。
早晨的第一道光芒冲破了重重云层,普照着万物大地,更照亮了房间,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晴,曾一度以为床边将又是一片冰凉,却发觉那是一阵温热。我诧异地睁开眼,正对上韩旭睡的正沉睡的脸,第一次我醒来,他还安静的躺在我的身边,不用我在房间去寻找他的背影。
惺忪着眼晴看着他,眉头有些深锁,我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抚平他的眉头,感觉他动了一下,又找了个姿势睡着了。
看着他安详沉睡的表情,没有那么冷酷的眸子,显得那么平静,棱角分明的脸上被朝阳映出了一层暖色,我静静地靠在场上,第一次可以这么近距离的欣赏着他脸上的一切,我们平缓的呼吸喷洒纠缠在一起,有些缠绵悱恻的意味。
脸,贴在他的胳膊上,明显感觉到了那炙热的温度。
韩旭,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就像幕景,怎么都让人看不透,摸不着,更抓不准他下一秒是喜是怒。
他毕竟大我整整十二岁了,在商场经历了那么的风雨,岂是我一个孩子能看的懂呢?
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会很累的吧。
我将他搭在我身上的手臂轻轻移开,然后蹑手蹑脚地下床,走进浴室里冲了个澡,任那温热的水将弥漫在我身上那韩旭的味道冲刷去。
洗干净了身子,我走到镜子前面,瞧见自己的颈上又有吻痕了,每次韩旭都这么粗暴,喜欢在我身上留下点什么东西。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于以往,看着那些吻痕我竟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似乎是甜蜜的吻痕,让我倍感回味。
同时浴室的门被打开,我看着韩旭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我说,“你醒了?
“你在笑什么?”韩旭看来是听见了我刚才的笑声,对着镜子,从我身后搂着我问。
“你似乎很喜欢在女人身上留下点什么。”我指着自己的颈上,有些嗔怒。
韩旭转将目光投放至我的颈项,露出淡淡地笑容,看在我心t中暖暖的。
这一次我们对着镜子的相拥与昨晚对着玻璃的相拥不同,我们都是全身赤/裸着,相互凝望着镜中我们身体的每一寸,都是静静地欣赏,没有说一句话。
时间静止,我感觉到两颗心怦怦地跳动着,感受到到他温热的身体再次火热,烫的有些灼人。哏中的欲望,在镜子里显得那么浓郁。
他低头,吻着我的背,一下一下,仿佛每一寸地方都不放过。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爱上韩旭了吗?爱上这个大我十二岁,曾经包养我,甚至给过我侮辱的男人了吗?
我一遍一遍的在心中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我找不到答案,我只知道,我不讨厌他,不讨厌他的触碰,喜欢看他的背影,喜欢他对我温柔时的感觉,更喜欢看他对我露出真实的笑意。
可是,这就是爱吗?
当下身被一个炙热的东西填满时,我再也无法思考这些问题,只能弓着身,迎着他,随着他的律动共同谱写出爱的乐章,一起到达巅峰。
我和韩旭一前一后的出了卧室已经是上午十点,若不是想到韩旭还要上班,我想我会赖在他的怀里不起来,就枕着他的臂膀一直睡到自然醒。见我们下楼,立刻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面包和牛奶,“老板和小姐今晚起的很晚。”
保姆的话让我红了一下脸,脑海中,浮现的又是刚才在浴室里发生的那一幕幕激|情的画面,而且…还是对着镜子做的,真是太羞人了!
我低头喝牛奶的同时,拿眼光瞄了一下韩旭,脸不红心不跳地正咬着面包,另一手还在翻阅着报纸,我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声:三十四岁的男人,脸皮真厚。
这样想想,我与韩旭现在是不是很像一对夫妻呢,他接我出院,然后带我兜风放松心理,再陪我吃遍了美食街,回到家里和他一起看电视,然后睡觉,再起床一起吃早餐。
好平凡的琐碎事件,可是一对夫妻似乎就是这样生活的啊!
我很快喝完一杯牛奶,保姆立刻又为我加上一杯,这时韩旭突然收回了放在报纸上的视线,抬头问我,“说说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吧。”
“他?”我重复了一遍,这才知道韩旭说的是幕景,“在慕西和杜馨宣布订婚的晚宴上。”我说话的同时,保姆已经识趣地退下了。
“原来在你当韩晶的面勾引幕景之前你们就认识了。”韩旭挑眉,这话说的不冷不热。
“嗯,我和他三次都是在晚会上认识的。”我咬了口面包,其实我早就知道韩旭一定会问我和幕景之间的事,其实在医院里我就一直在等他来问,也早就准备好了迎接他的问题,可是韩旭竟然会等到这个时候才问。
“看来你们还挺有缘分的,就这么勾搭上了?”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冷嘲热讽的意味。
对于他那“勾搭”一词,我深表无奈,可是却形容的贴切,只能僵硬地“嗯。”了一声。
他低头,又将视线投放在报纸上,却还是不经意地问着,“后来呢?”
“各取所需呀。”
“这么个各取所需法?”
“他给我一百万,我做他的女人。”我说的很直白,可心裏却有那么几分苦涩,好像我这一辈子都在为了钱卖身。
“以幕景的性格,他不会这么冒险的就为了一个才见过三次面,根本不甚了解的女人付出一百万。你要知道,一个官员他有着政治身份,包养情妇,相当于犯罪。幕景他能在四十四岁的年级就爬上了副省长的位置,可见他的城府有多深,所以你们之间应该还有隐藏交易,对吗?“他一针见血,说的那么平常,却让我的心一阵一阵地跳动。
“韩旭,你是在怀疑你的姐夫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保持的平和无比。
“我从来没有小瞧过我的这位姐夫,你和他之间的交易,是联手对付我们韩家吗?”他的话锋一转,凌厉的眼神直逼向我。
看着他突然的转变,那一时间我有些迷茫,现在的韩旭还是刚才那个满脸温柔的男人吗?刚才我们还那么热烈的欢爱着,下一秒他就对我这样冷言冷语了?
是我在情/欲的迷醉下忽略了他本来的身份吗?
“韩旭,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奇怪吗?我和慕景联手要对付韩家?幕景可是韩晶的丈夫,他怎么可能这样做呢?”我好笑地回答着,同时也放下了手中的那杯牛奶,迎视他的质问,“我是恨韩家,想要用孩子来报复你们,昨天晚上,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韩旭将手中的报纸放下,平静地看着我的眼晴,仿佛要穿透我,看进我的内心,“乔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维护慕景,但是现在你已经和他断了,过去的一切就应该放下,包括我们之间的仇恨。你可以做到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问我时的表情,却至始至终没有作一声,原来韩旭一直都在怀疑我。
怀疑我离开幕景可能只是一场戏,为的是接近他,报复吗?
如果我真的是报复,那么我咋天晚上就不会在他面前坦言我的恨意,更不会卸下了我所有的伪装,与他在床地间欢爱,可是他却还是不信我,一点都不信我他现在要我放下所有的仇恨,我怎么能甘心?李清雅将我从楼上推下去,韩晶毁了我的一切,而你韩旭也间接的给了我身心的侮辱。
你如今要我放下,不是在强人所难吗?
我至始至终翻;没有回答他的话,而他的耐性似乎也被我磨光,他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西装,“乔漫,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既然你决定了做我的女人,全部身心就该放在这上面,不该再想其他的。你所需要的一切物质要求,我都会满足你,绝对不会亏待你分毫,明白吗?”
没有等我回话,他就径自出了门。
我呆滞地坐在餐桌前,不断回想着他最后一句话,多么大男人主义,潜在的语气中还是有一丝轻蔑是感觉,他还是当我是一个追求物质的女人吧。
不怪他,真不怪他。
换了谁,都会这样的。
我拿了他一百万,做他的女人,也还是为了钱。
其实爱情真的不能与钱沾边,一沾上,即使是再真的爱情都会被玷污,就像是一对夫妻结婚前热恋的时候,双方都发誓要白头偕老,一同天荒地老。可当结婚后,所有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全部压到了两个人身上的时候,矛盾比肩继踵的来了。
爱情?没有面包,谁来成全爱情?
忽然间,我发现其实我和韩旭之间还存在着太多太多说不清理不了的关系,即使是有了昨夜的坦诚,我们的心还是有很厚很厚的隔阂,似乎怎么都走不到一起。
*自笑了笑,我起身,朝楼上走去。
脑海中,仿佛又响起与幕景分别后的那一句话: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在你面前,既不用做韩旭的女人,也不需要做我的女人,你要不要?
我上楼的脚步声,回荡在木板楼梯上,一声声地敲打着我的心房,有些失落的黯然。
疲累的我在床上又躺了一下,很快就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吃中午饭的时候了,穿着睡衣就要下楼吃饭,可是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喂”了一声,那边却没有人说话。
我还在想是不是哪个无聊的人打骚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声音,“喂…漫漫吗?”
我的心头一阵强烈的颤动。
我平静地坐在公园的石凳上,今天的天气并不是阳光明媚,而是有些阴沉的感觉,那一抹阳光被乌云笼罩着,不得而出。公园四处的人也不多,我们找了一个比较安静隐蔽的地方坐下。
她穿着一件银白色的风衣与我并肩坐在石凳上,似乎有几个月没有再见到这个身影了,却发觉现在的她与上次的她有了很大的区别,苍老了许多,尤其是那额头上的皱纹。苍白无血色的脸。
“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的。”我冷着声音问她。
“是佳美给我。你不要怪佳美,是妈妈屡次纠缠,苦苦哀求,她才肯将你的新号码给我,若不是她,妈妈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声音很低很低,还透着几分沙哑的感觉。
妈妈第一次对我露出这样的沧桑,平日里她都是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说起话来盛气凌人,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了她一样,“你是不是又输了钱?”
“漫漫……”
她的话没有说出口,我就硬声打断,“你的女儿为你帮你还三十万,卖了一次身。你的女儿为了帮你还一百万,卖了第二次身。你还想你的女儿为你卖多少次身,替你还那永远填不满的赌债?”
她看着我,眼眶红红的,嘴唇也颤抖着。
“我把我所有的青春都出卖了,为的就是帮你还债,钱最后到你的手上,你觉得这钱拿的太容易了,所以你丝毫没有去珍惜你的女儿,为了这些钱出卖了多少。这一次,你又输了钱,我已经再也没有青春可以为你出卖。”我缓缓从石凳上起来,俯视着她的泪水溢满眼框,然后滚落在脸颊,我却丝毫没有动容,“记得我临走时和你说过什么吗?赌博这个东西沾染不得,只会害人害己,回头是岸。可你似乎没有听进去…不论你的女儿为你付出了多少,你都不会感激,你觉得这是你应得的,是吗?““漫漫,妈妈对不起你…”她猛然起身,想要拥抱我,可我却大步后退,躲过了她的怀抱,“今天我会出来见你,是因为你的苦苦哀求,但是你不要以为你的苦苦哀求就会让我再一次心软,给你钱去还赌债。既然你敢去豪赌,那么你就必须接受豪赌之后,你所要承受的那些东西。“我冷冷地看着她说完我要说的话,转身就要走,可是她却近乎于嘶吼地唤道,“漫漫……妈妈已经戒赌了,妈妈再也不会去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