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慢慢的坐起来,手里抱着枕头,笑笑注视着她说,“子清,我不傻,我只是比较爱他。”
伊子清有时候会想,夏天就这样来临了呢。看着飞鸟偶尔经过的身影,目睹操场上男生们在玩篮球挥洒热汗不远处有女生为他们拿着纯净水的样子,忽然在上课时间或听见有蝉嘶拉嘶拉另人烦躁的叫声。
真的已经是夏天了。
从冬天到夏天,就是这样的距离。
伊子清每天会很早很早的来学校,安静的在操场上漫步,有时候因为夜间下雨,早上的空气除了很新鲜外还会有淡淡的泥土味道,让人觉得沁人心脾的真实。清晨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而卡卡是寄宿生就体会不到。
上次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林佳渝也隐约知道了些,不过在卡卡的声色惧历下没敢说什么,但据说还是郁闷了几天,卡卡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发挥力度的。
只是卡卡还是变了。伊子清看得出来。例如平时大大咧咧的凌卡卡,竟然在安静的时候也学会开始发呆。
像当初的伊子清一样,不知道漫无边际的再想些什么。
升年级像爬楼一样的越上越高,有时候回过头去看初中的学弟学妹偶尔会看到自己的踪迹,当初自己也是那样子从新生慢慢的走到现在,现在他们又踩着自己的脚印一步一步的的向她走来。
就这样,高一也即将微笑的说声再见,于是就再也不见了。那些曾经的同学,熟悉的又陌生的面孔在擦肩而过的同时也会装做视而不见。
快到高二选择文理科的时候伊子清问过林川,林川还是温柔的笑着说,我相信你自己的选择。
于是伊子清就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文,即使她理科可以年级第一的。
而卡卡也选了文。
伊子清觉得很欣慰。跟卡卡在一起后,她觉得自己不像以前那么机器化了,是一个有血性的人。卡卡能一直这么的陪着她,默默的在她身后,这么久。
两个女生各自怀着不一样的心情去看提前出来的分班表,卡卡闪着发亮的眸子激动的拉了拉伊子清的衣角,“哎,你快看呢,我们一班呢。”
伊子清想这也太内什么了吧,从初中到高中,2次的分班都可以分在一起,蹊跷的真有点戏剧化,不过这也说明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可以让天使离我这么近。
于是乎,两个人开心的张牙舞爪大吃大喝了半个月。年轻时代的友谊,总是简单而细碎的快乐。
林佳渝放学的时候拎着背包倚在二班的门口,嘴裏的泡泡糖吹出的泡泡被咬破发出闷响,一副痞子小混混的模样,打了一个响指说,“嘿,找下伊子清。”
轰动就是这样爆发的。
“啊,快看呢,那不是林佳渝么。”女生A
“学习超好的那个?”女生B
“长的可真帅喔,你看多个性啊。”女生A
“他找伊子清干吗呢。”女生C
“有时间让她介绍介绍。”女生D
“哈,想的美。那个女生看着都冷。”女生B
女生ABCD成花痴状,看的伊子清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收拾好东西,抱着几本编辑刚寄来不久的样刊,斜着眼睛看了门口那个制造噪音的来源,简直是很无辜的眼神啊。伊子清心裏在想,这小子八成很得意。
好像因为凌卡卡的原因,还有林佳渝性格的关系,伊子清感觉跟他没那么陌生了,平时可以熟略的打打招呼,不像当初那样,因为陌生懒得理。
“干吗?”
“走,你去听我给你弹吉他。”
啊?
在离学校不远,是一片荒草丛生的的地方。伊子清坐在地上,抬头看天上有白色的云朵,很像一个叫蒙蒙写手笔下写的棉花糖。
小小的山坡上,只有他和她。有微风吹过来,细碎的刘海儿被吹的散乱,脸也隐约变的扑簌迷离起来。
手指拨动琴弦,轻轻的 凉凉的,是许蔚的音。
她一直喜欢把这个年代的男孩子称为少年,就像她笔下一个个精致细腻的文一样。青涩的年纪,水晶般透明。
伊子清恍惚觉得他弹吉他的手指会开花,叫不出名的花朵在安静的月夜下又安静的开放着。
撩人心弦的音调嘎然而止。林佳渝微微咳嗽了一下,声音在空气中稍带着坚定的扑向伊子清。
“其实,我觉得你很可爱的。”
凝神了半刻后,伊子清低下头,刘海挡住侧面。她忽然想起了凉烟,那个男子曾经在万丈光纤的那一端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我觉得你很可爱的。
伊子清含笑的眼神却寒气逼人的看着坐在他身边的人,“喔?怎么说。”
“其实我一直对你很好奇,不过现在倒不了。”绕过话题。
真好笑,难道非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看着血淋淋的事实才肯罢休才肯放手么?充满诱惑的一个陷阱,吸引着这些好奇心满满的人,然后跳进去,跳进去,发现一切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然后开始后悔,后悔当初只看到事物没被揭发的美丽。人,真是可笑的物种。
“哎,你在发什么呆啊。”纤长的手指在她浓密的睫毛前停了一下。
“你说的话,那是什么屁逻辑啊。”
侧面看,菱角分明的线条,看不出学习却有着令人羡慕的成绩,看似张扬的性格又可以说出细腻的话语。确实可以成为女生追捧的对象。
这样一个人,似乎就算是完美了吧。
男生却开始变的吞吞吐吐起来,“我……我只是想”,突然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你有没有觉得,我打一个比方,水果商店的水果和地摊上的不一样。”
“嗯,有不同。”
“水果商店的水果,外表都很光泽很诱人的样子,可是也许买回家吃的时候会发现其实它坏掉了,但是外面却还是光鲜的那一幕摆在人的面前。而地摊上的水果,其实外表看着有点伤疤,但是吃起来是最甜的,而且又把最自然的给人展现。你有没有,明白我什么意思呢?”
略有紧张的期待目光,伊子清看着有点晕。
“没,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啊。”
吐出一口气,“哎,你也没聪明到哪去嘛,我的意思是说,你别那么伪装,不开心什么的就要讲啊。人,都会经历一些事的啊。”
“比如?”
“就像你爸爸妈妈出车祸不在了,你就那么冷淡的样子,笑一笑多好。”
“卡卡跟你说的?”
“嗯,无意中提起的呢。我只觉得你独立的吓人。”
嘴角微笑了一下,凝固了。
疲惫的疼痛的一笑了之。
“其实我现在这样挺好。”
“你看你,逞强吧。”
“唔,那谢谢你。”
“客气个P啊,我是你朋友嘛。”
心裏还是有一丝温暖的,虽然表面上不露痕迹。林佳渝是拐着弯的想告诉她要开心,又尽量不伤她的自尊心,虽然比喻很滥很滥。
但是真的,伊子清觉得很温暖。
伊子清做了一个沉长的梦,梦里有楠。梦见火车和轨道,不是开往西安,只是一直在前行,没有任何人。
醒后突然想去行走,在路上,去丽江,去大理,去凤凰,去西藏,需要它们带给她的那些洗沫的平静。
她想平静。
凌晨2点21分,她打开笔记本,蜷缩在床的一角,笔记本散发出微微发亮的光,招来成群的小飞虫围在她的身边,落在她身上,越来越多的飞虫经过她的身边,落一下,就起身飞走。她觉得自己已经有腐烂的气味才会如此吸引它们,这让她害怕。恐慌让她丧失了理智,她拿手狠很的抓着身上,头,皮肤被指甲划出一道道淡红色的印子,感觉不到疼了,只是痒。你们都给我滚开。
QQ里,凉烟的头像灰灰的颜色。拍打身上最后一只飞虫,于是关掉笔记本,关掉光。
她随手在床边抓了几颗白色颗粒的药一颗一颗的塞到嘴巴里,安然睡去。
KTV里卡卡抱着麦一直像个麦霸一样,林佳渝打哈哈,“我可爱的表姐是皇后级的。”
蔚辰笑,“她永远也不安静。”
卡卡,伊子清,蔚辰,林佳渝,一共4个人。
今天是庆祝卡卡生日快乐的。
她的生日是在夏末。
服务员小姐进来,眼睛不时偷偷看着这裏面2个俊美的少年。
等房间就剩他们4个人的时候,卡卡笑着蹭过去指着坐在沙发里的2个不名所以的男生,“看,你们可真够受欢迎的了。”
卡卡看到伊子清他们3个人在旁边好像都没打算唱歌,一脸奸诈挠了挠头发“嘿,你们三别干坐着啊,来来,黑白配吧,来个合唱呀。”
“也只能这样了吧。”林佳渝表示很配合。
黑白配的配对是伊子清和蔚辰,并且不约而同的选了朴树的歌,那些花儿。伊子清从来没听过这样强大震撼心灵的声音,是男生安静的坐在一角拿着麦,声音透出来,连卡卡都愣在伊子清的身边。
事实上,这么久了,凌卡卡都没有听过蔚辰的歌。
那种声音不是喧闹的震撼,是清澈,清澈的几乎透视了整个世界。第一次合作唱歌,那算不算天作之合呢。
一曲毕,卡卡跑了过去扬着洋溢激动的脸掂起脚尖在蔚辰的面夹上一吻,然后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没想到子清唱歌这么好听的。”
蔚辰看了伊子清一眼,眼里有一丝笑意划过。
“佳渝的手指会开花,蔚辰的眼睛会说话。”伊子清想了想,“这样的比喻还好吧?”
林佳渝走过来拍了拍伊子清的肩膀,触到的骨头感叹她真是单薄的可以了。
“嘿,我们喝酒吧。”
她张了张口,觉得有什么堵在嗓子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刚要点下头,那边卡卡就飞过来,“好啊好啊。”
4个人猜拳,各自握成的拳头一起落下来,灯光晃的刺眼。
卡卡和林佳渝还有伊子清都喝了很多酒,很大声的笑,很大声闹。
在蒙胧不清的感觉中,她记得卡卡点了一首很老的歌,是周华健的《朋友》。当时是凌卡卡把另一个麦递过去,伊子清就顺手接了过来。后来唱着唱着,总觉得鼻子就开始发酸,眼泪就哗啦啦的下来了,转头看,凌卡卡泪流满面的脸涨的很红。她们都没有去看身后面那两个男生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当时,在潜意识中,那样的场面就像是再也见不到面了一样。凌卡卡倚在伊子清的肩膀上,微弱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直到声音势如破竹的冲了出来,“子清,你说我们一定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吧。”然后《朋友》熟悉的的音乐就被搁浅了,伊子清点点头,“当然。”
傻乎乎的替对方擦掉眼泪后,又回到沙发上继续拼酒。
简直是玩脱了线。
当伊子清在头脑发涨的时候,又要颤抖的拿起刚刚的倒满的酒,她的手就被按住,接而闻到了淡淡的肥皂香味。哈,真奇怪啊,明明都喝了那么的酒,怎么还是有肥皂的淡淡味道呢。
然后她歪过头看去,在迷惘中看到身边的一个人,有影子来回重叠,好像说了句“别喝了,你真笨呐”。她哈哈的笑了一声,倒在了那个人身上,蒙胧中睁开眼睛,感觉到被拥在怀里,很温暖。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当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看着蔚辰孩子般熟睡的脸伊子清脑袋疼的要死,有些尴尬的轻轻从他怀里出来,动作再小,蔚辰还是揉了揉眼睛。
伊子清一脸歉意的看着他,哎,还是被自己弄醒了。随即揉着太阳穴的部位想,昨天到底怎么了。
“昨天——。”
“就是玩猜拳啊,你一直输,后来就倒下来了。”
“唔,这样啊,呵呵,那这一晚上还真累坏你了。”
伊子清转头看了看四仰八叉还在熟睡的凌卡卡,松了口气,幸好在她之前醒了啊。
也就是那么不一会儿的功夫,林佳渝和凌卡卡就接连醒来了,都是一副被酒精麻醉的西瓜样。伊子清还是觉得头晕,眼睛很沉,摇了摇头说,“我们去吃早餐吧,昨天都没吃什么呢。”
卡卡的生日,伊子清提前一个月就跑遍大街用自己的稿费给她买好了礼物,是一个会动的毛绒泰迪熊。其实最初知道下个月就是卡卡生日的时候,伊子清那些天的大部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卡卡到底会喜欢什么呢?后来还是决定了,她始终都觉得像卡卡这样一个可爱的女生,泰迪熊很配她,主人和玩具都是可以用温暖来比喻的特体。
好在凌卡卡看到泰迪熊后拿在手里都不染心放下,“那应该是很喜欢了”,伊子清想,这让她觉得很开心。
伊子清想她心裏很清楚,像卡卡这样的女孩子,即使自己只跟她真诚的说句“生日快乐”,她都不会在意,还是会很开心的说“谢谢。”
而蔚辰,还是话很少喜欢微微笑。那天晚上的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伊子清很清醒的意识到,蔚辰和卡卡,自己和卡卡,自己和蔚辰,这三种关系竟然是没有任何关联的。就像很久很久前在548上的遇见,都没有和加于中间的卡卡提起。不过伊子清想,大概是都喝多了吧,蔚辰一定是错把自己当成了卡卡。
现在每天早上伊子清很早出来的时候会带一个外套,天气很凉了呢,可是到了中午就还是会很炎热,夏天就这样又要过去了,记得自己曾经想要独往,而其实朋友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她坐在二楼自己房间的窗前,打开电脑看到曾经那个被她叫做楠姐姐的女子在搏客上凄凉凛冽的文字,看到她喜欢抽的中南海,和对中南海深深的眷恋,忽然有了想抽烟的冲动。
披件衣服跑到楼下的商店,遇到了林刚好从外面回来。
“买什么?我等你一起上楼吧。”
“不用的啊,我要挑一会儿的。”
看林的身影消失在防盗门外,伊子清吐了口气。
“我要中南海。”
老板试问的看了看她说,“没成年吧。”
“够18了。”伊子清眼神坚定。
转身出去的时候她听见那个中年男子和边上的服务员笑嘻嘻的说,“现在的小姑娘都堕落了,抽什么烟啊。”
伊子清忽然很厌恶,尤其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就算真的吸烟又怎样,跟他有一点点关系么,吸烟的是女人,就很像妓|女么?
小心的把烟藏到不易发现的外套裏面,伊子清手插在了兜里。
上楼的时候林一下子叫住她,吓了一跳。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脸,林好奇的问,“你没事吧,我就是想问你吃饭没,还有,怎么什么都没买呢。”
“喔,我看也没什么需要的就没买,我现在还不饿。”
伊子清尽量保持平时的语气,快步的跑上去,惊魂未定的关上门,把它从外套裏面拿了出来,仿佛做贼一般。
凌晨被梦惊醒的时候,伊子清理了理被汗浸湿的头发,定神后起身把门反锁,拉开抽屉把棱角的盒子拿出来,白色的盒体,用手轻轻的摸一摸,凹凸不平的三个字,深蓝色的中南海。
天上很难得的,一颗星星,一个月亮,真是一比一的陪伴啊。窗户依旧开的很大,凌晨的风已经凉的透彻。她又做噩梦了。快速的抽出烟,点燃,当烟滤过喉咙的时候伊子清觉得很呛,呛的她眼睛里有热的液体滞留在眼角,但她还是用力的吸着,烟灰越来越长,最后经不起重量凋落下来,正好砸到腿上。她蹭了蹭,爬到地板的一角,开始静静的发呆。点燃第三根烟的时候她跑到床上打开笔记本,给楠留言。楠的网名一直都叫安眠。安眠,是一种不会醒的代词吧。
她告诉她,她也抽了中南海,她很想她。
伊子清想,她是真的很想她。她会看她的博客,会无数次的点开她万年不变的资料来看,她真的想知道楠去了哪,离开了,还会不会回来?
直到天亮了,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消失。
她感觉到,坚强了这么久,很疲惫。
放学的路上,一个女孩子用轻蔑的语气叫嚣着,“伊子清你给站住。”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原来不是一个人啊。随即原地不动。
这是她回家的路,能在这裏遇到她们,想必是被跟踪了吧。
女孩子见她不动,叫身后一群女生把她围了起来。
气氛中火药的的味道越发浓烈。
“有事?”
伊子清尽量说的轻描淡写,她知道这些并不是善者,能避开就避开好了,实在不想再多讲什么。
领头的一个女孩子走过来,手运指如飞的凝固在了伊子清的脸一厘米前。
“告诉你,以后离林佳渝远点。”
伊子清暗笑,看来他还挺受欢迎的。如果我说不,这个女生会不会气背过去。还有,真奇怪了,难道女生打架都要先用手来指一下么?上次胡月月就是这架势,现在又遇到了,难道自己真的是被劫持的命?
刚要说话,她想告诉她们,放心吧,我对你们没威胁。还没等开口,一个影子就盖过来,还没看清就听到懒洋洋的男声,微喘气,貌似是刚刚跑过来的。
“哎,你们干吗啊,烦不烦,我跟她怎么样跟你们好像没关系吧?”
听到声音伊子清就败了,是林佳渝啊,他这么说那些人不得更加误会到谷底。她还真很是无语,现在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了。想到今后可能麻烦会很到,额头就划下三条黑线了。
女生们看了他一眼,退后一步。一个娇小的女生走过来,楚楚可怜的样子,拉着他的衣角,“佳渝,这个女生是你的谁啊,好像跟你走的很近呢。”
伊子清僵在边上,真的很想白目,懒得解释。
“我不喜欢你的,跟你说了那么多次。”林佳渝看了伊子清一眼,然后迅速面带微笑的说,“她啊,她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