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凉将车一路开进院内停下来,便看见三三两两的佣人脚步匆忙地来回,心裏确定了90%。
禾雪快速下了车,漠北也跟着下来环视四周,“到这儿来干嘛?”顾西凉带着禾雪径直往大厅走,听见漠北的问题后迅速转身,抬脸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充满调侃。
“你不是要大开杀戒吗?罪魁祸首就在这裏。哦对了,需不需要菜刀啊什么的,我叫人帮你拿。”
“你的意思是……”
漠北接下来的话就不敢说出口了,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乌鸦嘴说准。
阮恩只在电视里看过这样的情节,女主角与男主角的结合饱受挫折和家人的反对。她也想过见顾西凉外公的时候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说什么体面的话,要举止得怡笑不露齿,可现在的情况却大大相反。她不仅穿着平常行为木讷,就连对方的问题也一句都回答不上。
很无助。
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声音洪亮地喊了句“二少爷。”阮恩回过头就看见了顾西凉,身后还跟着禾雪与漠北,那一瞬间,她居然想哭。
父母在顾西凉12岁的时候遭遇了空难,他只余下两个亲人。不言苟笑的外公,和比自己长三岁的的大哥顾任。
外公周子宁,年轻时候也是世家子弟,固执己见,不愿按照家庭的安排去经商,一声不响地去从了军。凭着过人的机智,赤手空拳地走上了从政的道路。后来时局震荡,周子宁才辗转来到这裏安家,结婚,生子。因为善于交际,手腕又强硬高明,短短几年官级便一跃再跃,成为政界的后起之秀。
至于顾任。如果没有何亦舒,他便是顾西凉除外公以外,最崇拜的人。做事沉着果断,哥伦比亚大学金融系毕业不到一年,便与当地的朋友合资,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公司。
顾西凉从懂事开始,就常年与外公生活在一起,所以后来的他也承继了许多周子宁的脾性。想解决一个人,更要学会不露声色,抓住机会找对方的软肋。
要么礼让三分,要么斩草除根。
顾西凉上前将阮恩稍微往自己身后拉,接着恭敬地叫了声“外公。”却换来对方的勃然大怒。
“谁是你外公?你的终身大事我居然还要从别人口中得知,你是存心要气死我?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大哥那样让我省心!”
仓促地娶阮恩,顾西凉后来也的确觉得自己不够成熟,只为了一时的惊艳,没有考虑周全。他本来心存不安,可一听见周子宁提到顾任,脸就马上沉了下来,语气冷得要结冰。
“不要拿我和他相提并论。”
周子宁微怔,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难道你准备和他老死不相往来?怎么说你们也是嫡亲的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顾西凉却冷着脸继续淡淡地反驳。
“您当初不是也为了一个女人,和外婆相敬如冰了一辈子?”
一脚踩到周子宁的痛处。
这不就是他教出来的吗?要么不出手,要么下狠手。周子宁气得抖起来,踱步下来,右手里的柱仗就朝着顾西凉方向挥。他也不闪,闭了眼等待责罚。漠北见阵仗不对,想去劝又不敢,这周老爷子的厉害他可是真见识过的。
从顾西凉19岁开始,除了何亦舒,再也没有人让他见识过爱情的样子。初初见面,她淡然说话的方式,微微上扬的嘴角,逆着光对他说的那句,“大二的顾西凉?我知道你,艺术系的才子哦。”对何亦舒的感觉就热血沸腾起来,是一场青春的海啸,她给了他所有那个年纪该有的悲欢起落。
“哦?大一新生,T大中文系历史最高分的何亦舒。妳也不错。”
她知晓他,他亦知晓她。千言万语何须再道,惟有诗情画意地一句,原来你也在这裏。牵手就变成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顾西凉也许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恶俗的场景,顾任环着何亦舒的腰上了那辆黑色平治,他去拦,去问,去顾任的公寓楼下等,却只换回对方的一个好聚好散。
“西凉我爱你,可爱情并不能成为我的终生信仰。你有你的梦想,做个只忠于自己内心的流浪艺术家,难道我们要双双去沿街卖艺乞讨吗?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只能凭借自己万分的努力才能让自己过好,世俗的一切诱惑我也抵抗不了。你不理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受过钱的苦,你见识不到它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