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有几米的路程,却突然变得异常遥远起来,举步维艰。顾西凉感觉到掌心裏的小手瞬间充满了汗,他紧了紧,继续向前走。
“亦舒明天早上的飞机到台北。”
只一步,就差一步,便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顾西凉却彻底停了下来,久久没有动作。阮恩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松开,漫无边际的心慌对准她的方向排山倒海而来,水就要淹没头顶,仿佛要窒息。可是,谁能救她?
除了他,谁还能许她一世安宁。
最后是阮恩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顾西凉拖进屋。本来应该是充满惊喜和甜蜜的夜晚,却再也无眠。
何亦舒是早上8点飞机到的台北,顾任派了Ada去接,机场来来往往穿梭的人流中,却无法忽视掉一个女子。浑身散发着犹如空谷幽兰的气质,你很想去接近,却又害怕这朵花带毒。有两个黑衣人上前接过女子手上的行李,她取下暗红的墨镜,淡淡地笑了笑。
“Ada,几日不见。”
“亦舒小姐,老板在他的公寓等妳。”
云新楼下。
那是何亦舒第一次见阮恩,与顾任一起坐在加长林肯里,她否认不了内心极大的惊讶。是怎样的感觉?就像照镜子,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不知名的角落生活了许多年。那个娇小的女生正有些匆忙的往大楼裏面奔,应该还不太习惯穿高跟鞋,期间差点崴了脚,站稳后却旁若无人地吐了下舌头。顾任见此情景不由地微勾了嘴角,何亦舒却注意到了。
“顾任哥。”
“嗯?”
“帮我订最快的机票回去吧。”顾任才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紧紧盯住身边的女人。
“亦舒你疯了?妳难道还不明白西凉对你的心?你打算就这么听之任之地随波逐流一辈子?”接连几个疑问句对何亦舒进行疲劳轰炸。
甘心的吗?当然不甘心。顾西凉爱了她有多久,她就爱了他多少年。只是自己怎么再有这个资格,力气,去爱去抢去疯狂一场?
“人总有一死,最怕的是死不得其所。而且你目前的状态费尔医生已经电联我,比他预想中的好。”
何亦舒终于有些动摇。
“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
遥望着自己曾日思夜想的脸,顾西凉有些不敢认。像自己对阮恩所说,他预想过很多场景,她哭着回来求他,找他,给他打电话承认自己一时糊涂,却从来没有想过是现在这样平静。何亦舒一步一步踱到顾西凉眼前,像经历了一场岁月的洗礼,像两人没有空白了6年的时光,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
“西凉,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回来做什么?再来搅乱我的人生吗?现在的我过得很好,很满足。有了想爱的人,有了想要抓住的幸福,有了面对过去的勇气,虽然我还没有完全,将你忘记。可那又怎么样,你给过的耻辱,发生的一切,叫我怎么能忘记。我们之间隔了这样大片的时光,再也回不去的,残酷的时光。
顾西凉无言,很努力才装出一脸淡漠的样子,抽出手。
“何小姐,好久不见。”
何亦舒仿佛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在顾西凉转身的瞬间,盯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西凉你,还是这样固执。”
顾西凉受不了她用如此熟稔的口吻来揣测自己,这只会令他想起不堪回首的曾经。于是转头欲驳,却看见眼前人缓缓地瘫倒下去,顾西凉急忙上前接住何亦舒滑落的身体,才发现她一脸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