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仿佛是魔咒般,谁也叫阮恩不醒,脑子里都徘徊着:顾西凉顾西凉顾西凉。
“阮阮你知道的,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对方的思想仿佛在神游,顾任趁机将她的手再往上面移,女生回过神来时,尖锐的钢笔就像是一把刀,已经正中那个“西”字,明明是黑色的墨水,此刻在纸面晕染开来,却仿佛是一滩浓得不能再浓的血。
阮恩突然就失声尖叫。
“不要!”
明明只有两个字,不要,却将顾任打入无间地狱。
他不该逼迫她开始这个游戏的,最受伤的那个人,还是他自己。你舍不得我死掉,是因为我对你太好。而你以为他要死,却害怕得失声尖叫。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你怎样开心,都不能让你开口说一句话,而不过是一个游戏,你恐惧失去他的心情却将我的所有统统推翻。
顾任终于放开女生的手,阮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她居然能说话了,她居然!看男人突刹那间惨白下来的脸色,她试着去开口说些什么,以证明刚刚那不是错觉。声带已经太久没有活动,嗓音有些哑,却终究能吐出自己想要表达的字句。
“我……”
男人却摆手打断她,无论她要说的是什么,都不再重要。
“已经很晚了,休息吧。”
的确,自己留在这裏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事实证明一切。于是阮恩怀着同样复杂的心情回到房间。
夜幕更深了。
很多事,自古难全,命中注定好的,你怎样也扭转不了。就像那天上的明月缺了又圆,圆了又缺,可挂在那天上的,依然还是那弯明月。外表在怎样换,再瞬息万变,可你换得了心吗?
而书房这一头,顾任的身影在黑暗中伫立良久,最终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你赢了。”
“趁我还没有后悔之前带她走,马上,立刻。”
顾西凉是第二天傍晚到的,第一时间见到的是顾任,两人坐在沙发上冷眼相对,一个沉着,一个淡漠。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空气里却仿佛嗖嗖地飞着冷刀。
阮恩在卧室好像听见有人进门来,刚下楼梯的转角,正好与抬起眼的顾西凉四目相对。她是很想装作若无其事的,真的很想,可越是去给对方挤出一个微笑,她就越觉得身上有无数的窟窿在灌风。
就像当初顾西凉想象与何亦舒的见面一样,她也预想过无数次与他再见的情节。
No.1:两人在人群中擦肩而过,一起停住脚步,回头,无语相看泪眼。
No.2:多年后,她挽着顾任的手,何亦舒挽着他的手,在某一个风景名胜相遇,惊讶过后,终究还是只能平常的道一句好久不见。
No.3…
随便哪一种,都比现在要诗意得多。
刚入秋,天气有些凉,女生着乳白色的V领线子长袖,紧身牛仔裤,面颊嫣红,不是他每每午夜梦回见过的冰冷青白色。那看见自己的眼神里明明闪烁着不安与慌张,却自顾自地佯装着镇定,在顾西凉眼中就是一傻样,他差点就绷不住自己的脸,最后还是忍下来。
而阮恩原本还在回想自己那万多套相遇方案,定神才发现男人的身影却已经到达面前,对方熟悉的气息令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显些绊倒。顾西凉微微抬起的手在看见女生站稳后,又悄无声息的垂在身体两侧,他恢复神色重新站直了身,像与阮恩的最初相遇那样,与她四目相对。
“玩够了,就回家。”
眼光清冷,不动如山。
犹如二人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只是对方去环球旅行了一趟。
阮恩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她面对他,依然保持不了绝对的冷静,可又真想证明自己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软弱的女子,于是将身子站得更直,努力在气势上不输给对方,学着顾任平常谈生意的模样,尽量保持语调平稳,那原本昨晚还哑着的嗓音,隔了一晚后有明显的好转。
“顾先生,你是在对我说话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瓜葛。”
男人先是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随后倒真被她一句有模有样的客套话唬住了,顾西凉真没想到阮恩也会有这样的语气,对象还是他,不过那惊讶只有半秒,半秒后他接着道。
“如果我的法律常识没有错,没有男方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应该是不生效的。”
“顾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