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她就越发地感觉到疲惫,两条胳膊倒还没事,毕竟已经被冻住了,她不需要用力,保持着这个姿势就可以了,但两条腿却不这样,她需要将自己的脚,从膝盖深的雪中拔|出|来,然后插|进去,再拔|出|来,每一下,都如同是刀刮之痛,慢慢的,她就发现实在是走不动了。
她曾经看过一则新闻,说是印度的一个妈妈,发现自己的儿子被老虎咬住了身体,她便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牢牢的抱出来老虎的脖子,愣是用自己的力量,让老虎窒息,最后才救了下来自己的孩子。
陈亚楠希望,自己能够像那个印度的母亲一样,浑身爆发无数的力量,离开这片冰天雪地,将陈志远带出去,然而事实上,她知道这些心灵鸡汤,或者是自我暗示,已经没有作用了,走不动了,就是走不动了,鼓励再多,也依然于事无补。
“妈妈给你买衣服,想要多少就买多少,是我对不起你,你能把你从这裏带出去。”陈亚楠一阵的自责,那场大火,她是受害者,即便最后没能把陈志远救出来,她不会指责,但这次却不一样,老天爷给了陈志远第二次生存的机会,她要做的,就只是把陈志远从这裏带出去,即便无法实现,那也要让陈志远身体保持温暖,而至于冻死在这裏。
她终于停了下来,前方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任凭她再怎么努力,想要把陈志远活着带出去这裏,已经是不可能了,别说这个,就连她自己,现在能不能活着出去,也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她拼命的弯了一下手腕,咔嚓一声,终于是让自己的右手,我离了自己披在陈志远身上的衣服,她没有感觉到疼痛,甚至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胳膊的存在,但她依然努力的让自己的手,靠近陈志远的脑袋,轻轻的掀开了陈志远身上披着的衣服。
冻成冰棍,这个词陈亚楠以前听说过,也见到过,比如外面的水管子,冬天经过一晚上的摧残,水笼头滴下来的水,就会被冻成了一条冰棍,但这个词语,放到人的身上,她是真的没有见过了。
陈志远的脑袋上蒙了一层厚厚的冰块,陈亚楠以为,这冰块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他的身上还披着一件衣服,再加上自己也是,脑袋上有冰块,但身上并没有,可她往下看的时候,忽然就有种想死的冲动了。
陈志远的身体,全都被冰块包裹,更加精确一些说,陈志远本身就是一个冰块,就像中国北方地区,专门儿做的一些冰雕一样,有鼻子有眼睛,栩栩如生的,但那始终不是人,此时的陈志远,就和那个样子一模一样。
陈亚楠痛苦的抚摸着陈志远的身体,希望陈志远能够醒来,再次喊一声妈妈,这样她也心满意足了,不料这个时候,原本冻得非常结实的胳膊,此时竟然慢慢的主动脱离了陈志远的身体,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陈志远的身体掉了下去。
她多么的希望,此时自己正在看电影,至少电影里,有一些慢放的镜头,在这慢放镜头的时间里,她可以弯下腰,伸出两只手,将往下坠落的陈志远抱在怀里,然而这毕竟不是电影,整个下坠过程,只有一秒钟,她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