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是京城最破落的地段,这里住的大多数是一些三教九流之徒。某条清静的小巷走来一辆简单而不起眼的小马车。小马车里面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鸦青的锦衣,金冠束发,长相俊美,一瞧就知是名门公子,与这辆简陋的小马车极不不搭。但他脸上一点嫌弃之色都没有,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十分悠然自得,手中的折扇一边敲着虎口,一边好心情哼着歌。这个时候,马车却是狠狠地一晃,停了下来。男子皱眉,却听得外面的马夫冷喝:“小子,你找死?”玉骨折扇轻挑了挑帘子,只见一名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年正拦正在马车前。“大爷,我想问个路!”少年笑嘻嘻地道:“请问五丁巷如何走?”马车里的男子听得五丁巷三字便心吓一跳,马夫同样警惕,只瓮声瓮气道:“不知道!”“真不知道?”少年却笑着说,“今天五丁巷那屋子的树头可是挂上了红布,简公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车里的简公子脸色一变,心突突地跳着。他怎么知道自己姓简的?不,关键是这少年居然知道五丁巷挂红布的事情,难道他的隐私被发现了?是谁发现的?是爹娘还是谁?“是、是谁叫你来的?”马夫也心虚极了,白着脸说。“你放心,不是简老夫人,也不是简家的任何一个人,我只是偶然发现这件事而已。”少年笑着道。简公子又惊又怕,眼里闪过一抹狠色,直想杀了眼前的少年好灭口,但一瞧少年的装束,却像大户人家的小厮,当下脸色一变,更怕了几分,这可是灭不了口的!就算杀了,他主子也可能知道,若露出一点口风,就坏事了。简公子青着脸:“我、我给你钱!”少年却摇了摇头:“我不要钱!”“那你想要什么?”简公子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只需简公子替我办一件事。”少年说着,便递上一张信笺。简公子黑着脸接过,只见信笺上印着淡淡海棠暗花,极为好看,当看清里面的内容时,简公子一怔,脸色古怪:“就这么简单?”“是。”少年点了点头,“公子放心,我家主子向来是个怕麻烦的,公子的私事她早些年就知道了,但一直没有声张。若非眼下这事需要公子帮忙,也不会来寻公子。”少年道。简公子只连忙答应:“好!这件事我定能办妥,你回头让你家主子……可不准告诉任何人!一点口风也不准留。”少年点关:“这是自然的,静侯佳音!”说完,少年就转身离去。少年不是谁,正是叶棠采的跑腿小厮庆儿。庆儿办完事之后,就回到了城北定国伯府。秋桔早就等得有些着急了,见到庆儿进穹明轩,连忙迎了出来:“庆儿你可回来了!快点,姑娘等你好久了!”二人一边说着一边穿过庭院。叶棠采正在看话本子,听得秋桔在外面吱吱喳喳的声音便知庆儿回来了,她伸了个懒腰,走到小厅。“姑娘。”庆儿走进屋里。“可办妥了?”叶棠采给他倒了一杯茶。“自然是妥妥的,就是……”庆儿一脸好奇地看着叶棠采,“不知姑娘抓到了他什么把柄?”叶棠采一笑,“我的话你可传到了?既然传到了,我要信守承诺,不能向任何人露一丁点口风。”庆儿一怔,便一脸讪讪的。“那姑娘信里究竟说了什么?让那简公子帮着做什么事了?怎样对付二房呢?”秋桔道。“这个倒可以说,你们过来。”叶棠采红唇一翘。三人凑过来,叶棠采低声说了自己的计划,三人均是双眼一亮,秋桔笑了起来:“妙啊!到时咱们也去摘星台瞧这个热闹!”“好好。”叶棠采连忙答应。“可……二房那一窝子真的会上勾么?”惠然却是个谨慎的,有些担心。叶棠采肯眸微闪:“扔到眼前的钱能不捡吗?”“自然不会不捡啊!”秋桔兴奋道,“再说,就算他们不上勾,咱们也没有损失呀!就是便宜他们了。”说到最后撇了撇嘴。时间慢慢地往前滑。今天是三月二十七,距离叶梨采成亲还有半个月时间,孙氏正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着各项婚嫁事宜。二老爷叶承新正从酒楼里订好了一批好酒,用作婚礼当天。他托着一小坛掌柜送的梅花酒,正一步步地下楼梯,穿过大堂时,突然一个酒杯砰地一声碎在他的脚边。叶承新吓了一跳,皱了皱眉,正想把人骂一顿,抬头却见是傍边的一张八仙桌上,坐着两名男子,看那打扮,一瞧就知非富则贵。那两名男子的杯子摔了出去,犹未察觉,一个黄衣男子低声哀求:“表哥,你定要帮一帮我!这么一大笔银子,也只有你能凭空变出来。”简公子冷笑:“谁能凭空变出来?”“这个京城,除了你简思同,还有谁?反正这银子是你凭空弄出来的,你也不亏……”说着突然抬头一看,见叶承新往这边瞧,脸色变了变,就住了嘴,拉着简思同:“哥,咱们到外面谈吧。”说着往桌上扔下一个小银锞。“我不去……唉……你真的!”无奈黄衣男子不住地拉扯,只好跌跌撞撞地出了门。酒楼大堂仍然热热闹闹的,客人喝酒聊天,小二穿行其间。叶承新却在暗暗震惊和回思那二人的谈话,凭空变出来的银子?而且刚才他听得那黄衣男子叫另一个做简思同!这简思同,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老爷,时间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叶承新身后的小厮道。“等等……我去看看那两个人!”叶承新说着把那一坛梅花酒塞到了小厮手里,然后急急地追了出去。出了门口,却见大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流、小贩和马车。叶承新暗暗后悔,自己刚才怎么犹豫了呢,没有及时追出来。这时,突然看到一个黄影闪进了一条巷子,叶承新一喜,连忙挤过人群,追了上去。叶承新从巷子另一则进去,从十字交界的地方伸出头来,果然见四下无人,只有刚才的两人在巷子一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