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到这只镯子,正宣帝的冲击非常大。便咳嗽了两声。蔡结的听这咳嗽就大惊失色,正宣帝前一段时间病得快死时,就是这样咳的,他都有心理阴影了:“皇上快回吧,风大。”“对对,父皇才大病初愈,不可在外多逗留。”鲁王妃说。“先回吧。”正宣帝捂着胸口,又是病中的沉闷之感袭来,自己也惊了。他好不容易才好的,可不能大意。“起架!”蔡结高喊一声,众人便簇拥着正宣帝急急地离开。回到寝宫,蔡结连忙招来罗医正,罗医正把了脉,说:“皇上虽然身体越来越好,但还是得注意调养,春寒料峭,还是得保暖为宜。还有,须记得见,放宽心,不要多思多想,多忧多虑。”正宣帝点头,打发了罗医正,这才对蔡结道:“那只镯子,不知怎么回事。”“皇上,娘娘在世时,与梅老太君感情不错,这镯子,怕是她……赐给老太君的吧。”蔡结小心冀冀地道。正宣帝听着,心里便一阵阵的发堵。其实他也想到了。她为什么要把这只镯子赐给别人?那是他特意找巧工名匠,花费了足足三年时间才打造出来的,而且还是在新婚之夜送出的。他到现在还想起,他们当年多幸福。但她却把这么重要的礼物赐给他人……那是她对自己心灰意冷……痛苦绝望……想到这里,正宣帝就不敢往下想了。越想,他心里就越难受。他不希望自己被她痛恨与憎恶,他希望……他在她心目中仍是最美好的。“皇上不必自责,娘娘可能当初有气,但现在一定已经原谅了你。”蔡结知他心事,连忙安慰他,“对了,皇上怎么不瞧瞧,现在这镯子哪里不去,去了镇西侯夫人那里,而镇西侯……皇上也常说他是公主的转世。那一定是的!所以才到了他们手时。而镇西侯却侍候在皇上身边,所以,娘娘已经原谅了皇上。”正宣帝含泪点头:“你说得对。”蔡结松了一口气,刚刚罗医正才说了,不能多思多想、多忧多虑。蔡结连忙笑道:“皇上先喝药,等休息一阵,就该晚宴了。天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便是皇上的问安奏折都堆到书房都放不下了,臣子们都等着见您呢。”正宣帝想到一会自己又要再次君临天下了,心情大畅。……正宣帝离开之后,清晖园,叶棠采和葛兰郡主所在的园子气氛都有些僵。鲁王妃连忙打着圆场:“哎哎,咱们坐在这里干什么,前面的梅花开得美极了。”“对对。”荣国侯夫人道,“这个冬天咱们都没进过宫,瞧不得这里的梅花,现在再不看,花期就过了。褚少夫人虽然怀有身孕,但适当走动还是好的。”叶棠采也不想理会葛兰郡主了,“那咱们去走走吧。”褚妙书听着这语气,整个人都膈应了。怎么弄得叶棠采像女主人一般?个个都捧叶棠采。但褚妙书却敢恼不敢言,还得假笑,等着吧!等她当上了皇后!“对嘛,一起去看看。”葛兰郡主看着叶棠采那高冷的模样,挑了挑唇。笑吧、得意吧、高傲吧!你就如一会看到的寒梅,花期将尽!叶棠采懒得搭理她,转身便与信阳公主等人出了亭子。赏了花,时间过得也差不多了,天很快便暗了下来,宫女和太监们纷纷点起了各院的宫灯。远远的听到一声响亮的锣鼓声,众人便知道,大殿上开宴了。“走走,小嫂嫂,咱们一起去。”褚妙书笑着挽叶棠采的手臂。心里却闪过厌恶,为了大计,她忍!叶棠采瞅着她,心里也闪过厌恶,但为了大计,她忍!出了清晖园的拱门,就见褚云攀与太子一起站在那里。褚妙书远远瞧着,便娇呼一声:“殿下!”太子见褚妙书跟叶棠采挽着手出来,眼里便闪过一抹满意,“你们姑嫂居然一处出来。”褚妙书道:“殿下都能跟我哥哥一起来,我怎么不能跟嫂嫂一起?”叶棠采听着她喊褚云攀一声“哥哥”,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谁都知道褚妙书的亲哥哥是褚飞扬,但是今天褚飞扬和姜心雪,甚至是褚从科本人全都没有来,这也是奇怪了。心念一转念,叶棠采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就闪过嘲讽的光,点了点头。是了,褚妙书现在拼命地跟她套近乎,让太子认为她们的关系牢不可破,为的是给太子谋反增加信心。褚飞扬这样的亲哥自然不好到场,否则就显得她跟褚云攀的关系隔了一层。“殿下,咱们一起走吧。”褚云攀已经拉起叶棠采的手。众人陆续地来到大殿。早就小太监领着宾客一一入席。太子坐了左下首第一席,褚云攀坐了右下首第二席。第一席坐的是廖首辅。周围丝竹管乐细细地响着,优雅动听,朝臣们已经落座。“皇上驾到,皇后加驾到!”太监尖锐的呼声响起。接着便见正宣帝被郑皇后挽扶着出来。朝臣和贵族们立刻站起来,接着全都扑嗵扑嗵跪下,行着五体投地的大礼:“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正宣帝从未试过听着这习以平常的恭迎话语这般暖心和激动,这种心情就像以前刚刚登基的时候,充满澎湃和激动。正宣帝站在龙案之后,看着下面俯首称臣的臣子,满意地大笑:“哈哈,起起起。”“谢皇上。”众人这才起来。但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坐,个个红着眼圈,看着皇上,特别是一些老臣子,拱着手作揖:“微臣就知道,皇上一定会好起来。”各臣子争相说着恭候的话。太子呵呵笑着,心里不知为何,却膈应了一下。这时郑皇后望向他,太子一怔,轻轻呼吸一下,调整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努力地想起正宣帝对自己多好,心情总算平复了下来。“都坐下,开宴。”正宣帝笑着坐在龙座上。郑皇后笑道:“皇上不能喝酒,今儿个啊,只能以茶代酒了。”“唉,这叫朕如何是好呢?朕的酒瘾又犯了啊,眼瞧着琼浆玉液,却不能沾。”正宣帝笑着道。廖首辅说:“皇上健康要紧,皇上以茶代酒,那微臣也陪着皇上喝茶。”“对对对。”下面的贵族个个附和着。于是,酒便不上了,上茶!太子的酒也换了,手中的是云雾茶,清香扑鼻,这是正宣帝平时最爱喝的茶。郑皇后笑着:“乾儿,你也有今日了。”“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太子道。“你小时候病了,太医让你只能吃白粥,你不愿意,皇上为了哄你,陪着你吃了一顿白粥呢。”郑皇后说。太子一怔,有这事?但还是挺感动的:“谢父皇。”正宣帝哈哈笑着,也想不起有没有这事。褚妙书见二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冷哼一声,喝了一口,笑道:“这茶好喝,殿下也快喝吧!延年益寿呢!”太子听得延年益寿几个字,心里又是膈应了一下,父皇还想活多长啊?褚妙书眼珠一转,低声道:“瞧瞧父皇,脸色红润,咱们就放心啦。殿下……你瞧瞧,个个一起进宫的都是正房正室,而我……虽然是高贵的太子侧妃,但到底是侧妃,姚氏废了,殿下什么时候……”意思是让他帮着她请封太子妃。太子一怔,这是应该的。但他心里却不自在,因为他原本的打算是,他直接登基,而褚妙书也是一步到位,直接入中风仪宫母仪天下。到时封后,他还能重新大婚,到时别提多热闹了。但现在……封后什么先搁下了,只能先请封太子妃。好像不住地提醒着他,他还得很久很久才能登基。“殿下!”褚妙书扁了扁小嘴,继续央求,“以后的宫宴还有很多,臣妾再这样出席,实在不好看。”她越说,太子心里越膈应。宫宴还有好多,时间还得很久很久……褚妙书见他神色,双眼微闪,低声道:“瞧瞧父皇,现在大好了。似乎还越来越年轻的感觉!头发都黑了几根呀!现在父皇才六十多岁,说不定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唉,好像除了先去的先皇,似乎历任祖先都是高寿之人。所以父皇一定也是高寿的。”太子整个人都僵住了。高寿?对的,除了皇祖父五十余岁意外去世,每一代帝皇都是高寿!有个还达到九十高龄。剩下的也活到七八十。如果正宣帝也活到八十,那岂不是要再等二十年?想着,太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现在已经三十了,若再等二十年,他不是五十了?他年过半百,半老的人才当上皇帝……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风华正茂年纪轻轻的青年帝皇!到时他有无限的精力,无限的青春去享受这龙五之尊的快乐。“殿下!殿下!”褚妙书不住地央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