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心辰听及此,促狭地道:“那你快跟这位张公子作个揖,她跟那张记猪肉铺老板可熟得很,只要她金口一开,说不得就能帮你这一把了!”
老板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张蜻蜓,“这位公子,果真如此么?”
张大姑娘那个得瑟哟,故意端起架子,“那是当然,你若是果真有心,就抽个空,到张记猪肉铺去找董老板或是陆姨,只说是张三公子介绍来的,他们必然见你。”
老板一听这话,有些犹豫了,嘿嘿赔笑,“公子莫不是消遣小的,这哪有人当真叫张三李四的?”
“咕咚!”原来是林寿忍笑不过,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祝心辰拍着桌子大笑,“她真的就姓章,排行第三,可不是如假包换的章三么?”
张蜻蜓怒斥了她一眼,转而冲那老板一挑眉,“你爱信不信,断了这发财的机会,可是你自己后悔。”
老板虽有些将信将疑,但闻听此言,还是冲张蜻蜓深施了一礼,“若果然是真的,那小人日后发了财,必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
张蜻蜓仰着下巴,微一摆手,很是大方,“不必客气!”
正说笑着,忽见旁边又来了一伙客人,“老板,快快快,五碗牛杂,还要裹得厚厚的牛肉大饼。”
“我自己来吧。”有个猴急的等不得,跳到锅边去捞牛肉了。在灶边干活的老板娘一个提防不及,给他硬是把锅勺抢了去。
“老四你斯文点!”有个人看不惯,上前去抢他的锅勺,下一句却是,“可别想把肉全捞你一人碗里去。”
这两个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我说咱们这样好吗?”有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声音响起,很是胆怯,“万一被抓到怎么办?”
“怕啥?”有人满不在乎的也不知道压低声音,“总之都已经跑出来了,咱们赶紧吃完了,赶紧回去。”
另一个坐下来个儿也最高的人淡定地道:“反正都出来了,吃不吃回去都要受罚,不吃白不吃!”
轰隆隆隆!
别说张蜻蜓瞪大了眼睛,胡惜容惊掉了下巴,就连追风也一样张大了嘴,瞅着那伙人,不敢置信地喊了声,“二……二少爷?”
咦?那个满口说不怕的人刚吃进一口牛杂,疑惑地转头望去,包着嘴口的萝卜牛杂,含含糊糊地问:“谁啊?”
张蜻蜓蹭蹭蹭冲到跟前,厉声质问:“潘云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噗!
满满一口肉渣,如天女散花一般,喷了张蜻蜓一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张大姑娘站着,他坐着,所以并没有多少溅到张蜻蜓的脸上,只是以她的肚腹为中心,向四面扩散。
胡惜容三两步抢到跟前,举灯照着那个高个子铁塔,“哥?真的是你们?”
呃……胡浩然窘了。
那边锅勺砰然落地,循声望去,灯下两个呈呆滞状的可不是蒋孝才和郎世明?旁边还有个很腼腆的小伙子拉扯着衣角,局促不安地低头站在那儿。
潘云豹使劲眨巴眨巴眼睛,才认出面前这位公子是他媳妇,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却不妨把牛肉渣一同吸到气管里,呛得大咳不止。
就见小媳妇化身母老虎,一把将他的衣领揪住,“你们是私逃出来的?”
嘘嘘!
郎世明做着手势冲了过来,急得直跳脚,“别嚷,快别嚷嚷了!”
唔……蒋孝才跟过来,发现一个重要问题,“你们怎么都穿着男装?”
呃……这个嘛,也不太好说,张蜻蜓色厉内荏一拍桌子,“是我先问你们的。”
胡浩然瞅着妹子这身装扮,也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他倒是实话实说:“军营伙食太差,我们找了个空,溜出来打打牙祭。”
祝心辰很是不可思议,“打个牙祭,打到内城来了?”
胡浩然耸耸肩,“外城基本上没什么吃的,全都歇业了。”他瞅了瞅自已身上的军装,再瞟了郎世明一眼,“我们这身打扮,店铺里头都不能去,这小子嘴刁,就说要来吃牛杂汤。”
解释完了,他还难得保持镇定地吩咐呆若木鸡的老板,“再去煎几张饼来,要快。”
老板左右瞧瞧,到底是依吩咐去忙了。胡浩然端起自己的那碗,一面抓紧时间吃,一面问妹子,“你怎么穿成这样?这么晚了跑出来干嘛?”
胡惜容无言以对,除了还在大咳不止的小豹子,其余几人都有样学样地端着牛杂汤,边吃边睁大眼睛等回答。
张蜻蜓斜睨了他们一眼,扫了胡惜容一眼,意思是有她撑腰不用怕,“告诉他们!”
胡惜容咽咽唾沫,心裏也有个恶作剧的小妖怪在作祟,于是半掩着脸,目光躲闪地看着她哥,“二嫂……二嫂带我们去……去杏花春了。”
噗!这回是集体喷了。
幸好胡惜容早有防备,站的时候就稍微侧了侧身,所以从她哥那海口里喷出来的东西,只有一些零星溅到她身上。
胡惜容心中忍笑,偷瞧着他哥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又故作无辜地道:“我们……我们也没干什么,就是看了看虞珠姑娘,帮她带了点东西出来。”
胡浩然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慢慢地扭动着脖子,转向张蜻蜓的方向,抖着嗓子,话都不成调了,“弟妹……我这妹子是个女的。”
“我知道啊!”张蜻蜓理所当然地承认了。
她忽地发现,这胡惜容真的也不是表面这么柔弱的,她耍起小阴谋来,还是挺有看头的。嘿嘿,瞧她哥这傻样很够她取笑一阵子的了。
“虞珠也是个女的。”
张蜻蜓点头。
胡浩然咆哮了,“那你带她去嫖妓?”
张大姑娘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呲牙咧嘴,“那你希望我带她去找男的?”
胡浩然只觉自己快要气绝倒地了。
张蜻蜓整人整够了,把还在剧烈咳嗽,紧攥着她衣襟,半天说不出一句相思的小豹子拍开,问身后的同伙,“吃好了没有?”
吃好了,没吃好的也吃不下了。没法子,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得赶紧离开。
“撤!”张蜻蜓挥手带着人走了,告诉老板,“找他们结账!”
吃白食的感觉简直是太好了,尤其是吃了白食,还把人逗弄一顿的感觉,简直要美上天了。
而剩下一干人,吃不下不说,还得替人买单。而犹为可恶的是,她们干嘛去嫖妓啊?谁能告诉他们,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因为不幸目击四人偷逃,而被无辜拐来的新兵宁幼佳看着石化的几人,只觉脑袋大了一圈都不止。
“呐个……咱们该走了吧?要是等内城门关了,咱们可就出不去了!”
蒋孝才闻言,迅速端起一碗牛杂汤,狼吞虎咽地干掉,又让老板把刚烙好的牛肉饼切了包上,“大伙儿快吃呀,还等什么?过几天就休假,回家一问不就知道了?”
于是乎,蝗虫开始过境了。
吃化满腔郁闷为食量,尽其所能吃饱之后,一群蝗虫迅速飞走了。
只是留下老板两口子,大惑不解,今晚这是遇到一伙什么人哪?还有那个张三公子的话,到底做不做得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