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陷阱(2 / 2)

家有鲜妻 桂仁 4568 字 5个月前

潘茂盛给说服了,只是还有一点拿捏不准,“可眼下二房那边又没跟咱们提,咱们怎么好去张那个口?”

“这个交给我。”潘于氏自告奋勇地拍着胸脯,“咱们云露也到了出阁的日子了,我这个做娘的,去找她这个做婶娘的谈谈闺女们的亲事有什么不可以的?就是打听打听她家的打算,再说说咱们云露,让她帮着操些心,她就是心裏不乐意,面上也未必就好意思拒绝咱们。况且,那边不还有云龙媳妇和云豹媳妇么?谢家和章家可都在京城,认得的人比咱们多,要是二房屋里的实在不肯答应,能说动她们出手拉扯一把,也比咱们自己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要强,其实她俩人还不错,那天云露跟她们去玩,云龙媳妇当即就送了新衣裳来。听云凯回来说,云豹媳妇带他们出去也挺照顾的,还给他两个买了不少东西。人挺大方的,倒是媳妇跟云祺媳妇出去,除了中午吃她顿饭,啥也没落着。咱们从前是不想给老二屋里的明着干上,许多事才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有这机会,干嘛不去跟她们交好?反正咱们左右也吃不了亏!”

潘茂盛听得这话在理,点头赞许,“那你就去吧。”

潘于氏得了当家人的允许,当下对镜抿了抿头发,换个件做客的干净衣裳,收拾齐整才往上房施施而去。

只这话给躲在隔壁的潘云露听见,等她娘出门时,把她拉到屋里,“娘,我总觉得二婶才不会这么好心,那天的话可是我亲耳听到的,有好事她能想到给我?”

“你这丫头,这也是你操心的事?”潘于氏戳了女儿额头一记,“她不乐事,咱们不会去争去抢啊?去去去,这些事情,你一个姑娘家少掺和,有你母亲出马就行了!”

她甩下女儿便走,留下潘云露心头纠结不已。要说禇家真是条件不错了,能嫁这么个人她是够满意的了。只是事关终生,女孩儿都会多一份天生的警惕。小谢夫人她是信不过的,只是婚姻大事,历来由父母做主,有什么,也轮不到她插嘴,这一去,究竟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且说小谢夫人命叶菀瑶放出风声,就等着潘于氏自己找上门来。

今儿见她,明知其意,却欲擒故纵,一听她问起,便叹息连连,“那家孩子原是不错的,只是听云豹媳妇说起那孩子身子不是很好,我也怕误了孩子终生,再说云霜这孩子性子急,一听这话就跟我闹,这头亲事,想是做不得了。”

这话倒不假,听得潘于氏也有些犹豫,万一真要是招个有病的姑爷,可是害死女儿了。可是一抬眼,却瞟见案几下压着一角红纸,随手就抽了出来,“这是什么?谁家的庚帖么?”

小谢夫人似是有些慌乱,劈手就给夺了去,可到底晚了一步,让潘于氏瞧见上面分明写着潘云霏的生辰八字,不禁有些奇怪,“云霏还小呢,这么早就给她合八字了?”

小谢夫人勉强笑笑,遮遮掩掩地道:“也不算太小了,她姐姐不喜欢,就给她合一合,试着玩罢了。”

潘于氏当即就心生狐疑,哪有随便拿女儿八字去合着玩的?可是再待说话,想套一套真假,小谢夫人却推说家务烦恼,把她打发出去了。刚一转身,就听小谢夫人在屋里骂小丫头们,“早说了要你们勤收捡,还是成日把东西乱搁,这么要紧的东西,是能随便搁的么?要是二回再这样,一个个拖出去打板子。”

潘于氏心中咯噔一下,原来小谢夫人竟是骗她的吧?那个禇家公子分明没事,她是为了使障眼法才这么故意说着不在意。兴许潘云霜是真不愿意,那个丫头娇惯得很,小谢夫人也溺爱。只是又不愿意平白损失这么一桩好亲事,故此才想着落在二女儿头上。但潘云霏就算是不得小谢夫人的宠,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哪有亲娘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道理?

潘于氏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心下未免有些不忿。想做成这门亲事就直说,还搞这么多花头,到底有何用意?

她一路想着心事,便没留意,上房有个小丫头抢先一步,出去报信了。等潘于氏出来,正要往潘云龙的院落而去,路上先经过叶菀瑶的地方,就见她在廊下逗着雀儿,见她经过,热情招呼,“大娘来了?快请进来坐吧。”

这么一说,潘于氏就是不停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随和着些进来,与她闲话。

寒暄几句,叶菀瑶主动把话题往潘云露身上引,“这过了年,云凯兄弟已到弱冠之龄,云露妹子芳华正好,都要说人家了吧?大娘一娶一嫁,可有得忙呢!”

潘于氏顺势便打听起来,“我倒是想给他们说个好人家,奈何没门路,这不?刚去求了你婆婆的。”

“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只是我的娘家故旧都不在京城,若是大娘舍得,肯放他们往黔中去,凭什么样的好姑娘小伙,都由您挑了算数。”

潘于氏心中鄙夷,要是真有好的,你自己干嘛嫁回京城来?不就是嫌那儿山穷水远的没京师繁华么?淡笑着回道:“你大伯虽没你公公那样显赫,但这几个孩子还是在我身边娇养惯了的,要放那么长远,倒是当真有些舍不得。”

“这话说得也是。”叶菀瑶撇着茶沫轻叹,“到底是京师,就是嫁个商人子,也比外头强。只是有人不知道惜福啊!”

潘于氏听这话中有话,急忙追问,可是叶菀瑶却似自悔失言,不肯再说。奈何妇人的八卦之心都是最强烈的,好似拗不过潘于氏的一番软磨硬泡,叶菀瑶吩咐屋内丫头们出去,掩了门才跟她低语,“我这话只跟大娘说,您听完也就罢了,可别再传了。婆婆原本想让小妹嫁与那姓禇的人家,可是小妹那个牛脾气,不知怎么听说,是云霜不要的,故此十分不肯,这就跟婆婆顶上了。可把婆婆这几日气得不行,怎么解释也不听。那哪里是云霜挑剩下的?实在是云霜的八字与人家不合。那家就一个独生子,看得也很娇贵,故此作罢。婆婆为了面上好听,所以才推说是云霜不愿意。后来拿了小妹的八字过去,一合竟是无比相投,禇家再无不愿,听说光是聘礼都已经准备了好几车了,他们家就这一个儿媳妇,可不得办得风风光光的?这要是云霏嫁了,可是享现成的福了。奈何那丫头脾气孤拐,怎么也说不通。这要是再去回绝人家,面上也实在有些过不去。可云霏要是实在不愿,总不能强逼着她嫁人不是?婆婆正为了这事闹心呢!”

啊,潘于氏这才恍然大悟,不觉心思动了,云霏要是不肯嫁,她女儿也可以呀,不过这话却说不出口,只能旁敲侧击,“要是你婆婆还有个女儿,这不就都解决了?总有懂事的。”

叶菀瑶叹息,“谁说不是呢?咱们远的不提,就说云露妹妹,多懂事的一个孩子?怎么也不能让母亲这么为难。”

“就是!”潘于氏赶忙道:“只可惜我们云露没福,没托生在你婆婆的肚子里,我们倒是愿意找门这样的好亲事,只可惜人家瞧不上咱们。”

嗳,叶菀瑶见她已上鈎,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热心道:“要是大娘肯,哪有他们家挑剔的份?都是咱们潘家的女儿,云露妹子还是长房嫡女,难道还辱没了他们家不成?”

潘于氏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却是这话,却不好自己去说。叶菀瑶主动道:“那不如,我去问问婆婆意思,要是可行,倒是解了婆婆的烦恼,云露妹妹也算是终生有托了。”

一番花言巧语,哄得潘于氏心花怒放,也不去找卢月荷,径自就回去报喜了。

而这边小谢夫人得了媳妇的禀告,很是得意,“这事你干得不错,不过先别这么快就透出口风来,再端上一阵子的架子,让她觉得没这么容易到手的,才更加会深信不疑。”

叶菀瑶听命,不过却是装作无意,提起另一桩事,“婆婆,近日听得一些风言风语,媳妇不敢擅作主张,想着来讨婆婆一个示下。”

小谢夫人斜睨着她,“你说。”

叶菀瑶神色颇有些尴尬,似是很不好意思,绞着手绢儿支支吾吾地道:“近日,常听人说,二嫂房内有个丫头时常往相公的外书斋而去……”

小谢夫人心中冷哼,就是你自己监视的,却还装什么装?不过,她却给她吃了个定心丸,“那定是有人看错了。你要知道,老爷是最不喜欢人家纳妾的,咱们云祺自小读圣贤书,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就算是有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攀上高枝,那也只会是一场空。”

叶菀瑶心下稍安,可紧接着,小谢夫人又道:“只是,你这做正室的,也要有做正室的气度。云祺现在还没有功名在身,日后有了功名,在外应酬更多,你要是桩桩件件都这么计较,还让他怎么在外头安心做事?一个男人,逢场作戏是免不了的。只要他身边有名分的只有你,他子女的母亲只是你,这就够了。你,懂了么?”

叶菀瑶的心,陡然一沉,“媳妇明白。”

出了房门,那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把手心掐破了,要她给别的贱女人生的孩子做母亲,抱歉,她做不到,那个兰心,她一定得想法打发了才行。

匆匆数日,新兵头一个月结束了,第一次全营大比拼也即将开始。

郎世明活生生地疼了几日,胳膊上的伤痛才渐渐平复。只是伤口还没长好,这回的比拼是无论如何也参加不了了。

小郎咬牙切齿地跟一众兄长们说:“这回,你们要是逮着机会,狠狠地替我揍那姓常的兔崽子一顿。”

胡浩然却道:“我们把他留给你,让你亲手去报这个仇,好么?”

呃?郎世明一怔,就凭他?那猴年马月才能报仇?

“老大说得对。”潘云豹拍拍他的肩膀,极其认真地告诉他,“老四,你自己想想,为什么你这回会吃这大亏?就是因为功夫不好,若是你自己有功夫了,哪里还怕人家欺负?我们就算是这一回帮了你,可是下回呢?再下回呢?我们不可能老盯着你吧?万一人家寻个落单的机会,再来欺负你,你不还得给人欺负回去?”

郎世明干咋巴着嘴说不出话来了,这还是他那个性如烈火的豹子哥讲出来的话么?

蒋孝才拍拍他的脸,在他面前坐下,“别一脸傻样,老大老二说得对,老四,这句话我老早就想对你说了,你呀,真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用拳头还是靠阴谋,你都得有点保命的东西。现在咱们是在军营,就算是有人对你动手,也留有分寸。可是真上了战场呢?谁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几代单传啊?一刀下去,喀嚓你就没命了。到时你跟谁说理去?当然,你也可以一辈子不上战场。不过就算那样的话,你也得学几手防身的本领。就算是皇上,也有落单的时候,前朝不还出了有宫女太监谋害皇上的事情?万一哪天出了什么事,你跑又跑不动,跳又跳不高,不等着就跟羊似的宰了?”

郎世明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瞅着眼前的几个兄弟,就跟不认得似的。

胡浩然冲蒋孝才一努嘴,“老三,让他看看你的手。”

蒋孝才在郎世明面前坦然摊开两手,就见从前只会弹琴作画,保养得比女子还娇嫩白皙的一双手上布满了斑斑血迹,是打了血泡又破了皮之后留下的印记。

胡浩然将自己一双蒲扇般,早结出老茧的大手也伸了出来,“等到老三再脱几层成,磨出我这样的老茧时,估计就不再疼了。可是老四,你做好准备要磨出这样一双手么?要是没有,我建议你还回家吧。”

“真的,我们不是损你。”潘云豹也伸出自己一双同样因为练功而坚硬无比的手,“老四,你要是吃不了这个苦,待在军营也会受人欺负。这回还只是烫伤手臂,二回,再出什么岔子,你不是要我愧疚死么?”

小郎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手心裏那样握了十几年的柔嫩有些不舒服。他的血脉中开始有股火开始燃烧,烧得他的耳根子都有些发烫,可心裏到底是不平静的,像是一杯水在那儿荡来荡去,有些发虚,但越是如此,他越要大声嚷嚷着,“不就是练功么?我也能做到!”

胡浩然一脸严肃地拍拍他的头,“老四,你最好想清楚,开弓可没有回头的箭,你要是半途而废,兄弟们会瞧不起你的。反而不如早早退出,过几天比试完了就可以放假,你不如回家好好想想,再作决定要不要来吧。”

他的眼光落到他的胳膊上的烫伤上,“那时的痛,可比你这烫伤还要磨人。你这烫伤再痛,熬个三五日也渐渐轻了,可是你一旦决定开始了,那份痛苦却是要长久持续下去的。没个一年半载,绝对磨不出来,你真的能做到么?”

郎世明想说自己能做到,却觉得底气不足,怎么也发不出完整的声音,说做到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自己真的能做到么?胳膊上的伤痛还历历在目,要是这样的痛苦将持续这么久,他真觉得自己有些胆怯了。

咚咚咚,集结的大鼓开始敲响,震耳欲聋。

所有的士兵都整队集合,摩拳擦掌开始比拼与较量。军营里的比试,不像读书人写文章,有各自的偏好。对于军人来说,没有那么多的花巧,最基本的东西就一样,那就是绝对的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