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就能去把我的大哥给毁了?”张蜻蜓忽地截断了她的话,眼神凌厉,“那岂不是说,只要你们这些奴仆们的家里有需要,谁都可以随时把我们这些当主子的给卖了?”
不!墨冰一句话哽在嗓子眼里,心中慌乱,抖得跟筛糠似的。
张蜻蜓冷哼一声,“墨冰,你是个聪明丫头,我还记得你从前在我跟前说过的话,你说你相信我不会随便坑害你们,可你们却能随便来坑害我吗?”
墨冰垂泪叩首道:“二奶奶,奴婢知道错了。可是奴婢也实在不知雪砚那事,直到有官差来家中把她提走,奴婢才知道的。方才替她求情,也是念着姐妹一场的情份,真的没有半点不忠于二奶奶的意思。”
“你真没有么?”张蜻蜓俨然有了三分怒气,“可若是雪砚现就要死要活地在你面前,求你帮着去告发大少爷,难道你就真的能见死不救?”
这……墨冰心中一颤,若真是雪砚要死在她面前了,她能无动于衷的么?说不定她还真有可能会一时心软地去帮她。可若是自己真的帮了她,那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二少奶奶在家时,是和大房的人不甚和睦,但一笔写不出两个章字,他们可是至亲的骨肉。若非如此,为何张蜻蜓一听到家里出事的事情,就气晕了过去?
雪砚去告发章泰宁,所贪图的无非是金银而已。而章泰宁失去的是什么?是名声,是大户人家最重的功名,他可是章府的长子,雪砚这样陷害了章泰宁,张蜻蜓就算是再好心,又岂可轻易放过她?
就算她现在在官府里,可保一时无虞,但案件了结之后,她的卖身契可还攥在张蜻蜓手里,自己要是稀里糊涂去帮了她,那日后等二少奶奶秋后算账之时,岂有她的好果子吃?
张蜻蜓是个好主子,但绝不是观音菩萨,想想她是怎么收拾碧落,甚至跟三少爷在府里争斗的,自己怎么天真到以为她会宽宏大量地对这些事情不予计较?
突然想通此中关节的墨冰不由得心中大骇,重重磕着头道:“奴婢该死,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官府给大少爷作证,大少爷是曾经想收我们在房里,但绝没有动强,更没有碰过我们!”
这还差不多,张蜻蜓今儿带她来看这场戏,就是要杀鸡给猴看。
她已经细细想过了,雪砚在府中和墨冰的关系最为要好,若是要有一个人去推翻她的证词,没有人比墨冰更合适的人选了。
只是这丫头老惦记着跟雪砚的姐妹之情,若是张蜻蜓强逼着她去做此事,只怕她在公堂之上,见着雪砚受刑,会心软地倒戈相向。倒不如逼她自己想通此中厉害,主动去做成此事,就可担保她绝不敢有贰心了。
解决了雪砚这个大麻烦,章泰宁的危机就解决一大半了。碧落那里纵是再巧舌如簧,亦不足为惧。毕竟她又没有真正在府里吃过亏,所说的那些败坏名声的事情,就留给林夫人去伤脑筋了。
而雪砚此刻并不在家里,也没有逃出张蜻蜓的预计,她就坐在车里,等着安西他们把这家人收拾得怕了,自然会主动把雪砚的行踪交出来。
果然,又等了一时,安西过来开了院门,“二奶奶,他们肯说了。”
张蜻蜓也不想多费唇舌,“找个人带路,咱们现就去拿人!”
很快,雪砚的大哥就鼻青脸肿地给带出来了。
张蜻蜓正说要走,却冷不防有个中年妇人披头散发的斜刺里从屋子里冲出来,瞧这架式就想往车上扑。
猝不及防间,铁华黎长鞭一甩,把那妇人套了结实,随手一荡,就把她跟麻布袋似的,给甩到墙上去了。
这一手漂亮,张蜻蜓私心想着,回头等自己生完了孩子,非学来不可。
却听那妇人扯着嗓子尖叫,“二少奶奶,您也是大户人家的奶奶,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们小民百姓?您来看看,看看他们把我家砸成啥样了,这个钱,您得赔。”
赔?张蜻蜓撩开车帘,冷冷地道:“那我的丫头,你们怎不赔给我?”
“那可也是我们家的女儿,就是给官府的人带走了,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雪砚的娘还在那儿强词夺理。
张蜻蜓从袖中取出卖身契,“那我这儿是什么东西?难道当年你们家没有收过我们府上的银子,就把她卖了?这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雪砚是我们家的人,从此生死都与家中父母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未经我这做主子的许可,私自把我的丫头带走了,便是有违律法。现在我这主子找过来了,你们还不交人,那就是错上加错。在搜之前,我有没有让人提醒过你们?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硬逼着我的人动的手,现在你还想要我赔钱?请问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她冷笑着扔下一句,“若是你们不服,尽管上衙门去告我,本夫人就在家中等着至于你们,这几天最好在家好吃好喝地养好了,恐怕过几天就没这样舒坦日子过了!”
“你……你少唬人!”雪砚她娘心中有些慌乱,但面上还犹自逞强。
“你们可以不信,但千万不要想着逃跑。你家周围我已经埋伏下眼线了,只要你们跑了,这天大地大,想要遇上几个杀人放火的强盗可是太容易的事情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回雪砚的娘撑不住了,她爹冲了出来,气势汹汹地追问。
张蜻蜓一笑,“不干什么,不过是要讨个公道而已。你们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裏明白。旁的话我也不多说,只希望他快点带我找到人,否则的话,我还得登门来请教。走!”
她把脸一沉,带人走了。行出一段路程,安西悄悄地问:“二奶奶,真要留几个人下来监视么?”
不用张蜻蜓瞥他一眼,狡黠一笑,“我方才故意吓唬他们的。”
“呃……您高明!”除了佩服,安西也只剩下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