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长吟燕歌对日暮(1 / 2)

戒风流 周梦 6237 字 3个月前

大批七月髙手开始涌入秦都府,以至于令狐无忧很内伤。若非他出生于南越最富庶的令狐家族,接管了令狐家族在西秦的营生,单凭朝廷发的那点俸禄,恐怕连一个令狐团圆都养不起。而他虽然养得起—大帮子人,秦都府却经不住武圣级高手的摧残。

七月的新主子身先士卒,每日辛勤练剑,引发了一群武圣追求更高更强武力的热潮,搞得秦都府连飞进一只苍蝇都会有无数人哄抢。

“你说这群武圣是不是都疯了?”令狐无忧只能找潘微之抱怨,“现在西秦府的衙役人人自危,生怕打个喷嚏都会横飞来一石头。”

潘微之放下手中的医书,道:“也不全然是坏事,如今你这秦都府高手如云,连西南侯都不敢再轻视你。”

令狐无忧一怔,“你都知道了?”

“以前就你一人,带着仅有的几个家将,自然人微言轻,事事都要看西南侯的脸色。若按照我们南越的政务管制,西秦不该是如今这副面貌。”潘微之轻言细语,却是句句切中要害。

令狐无忧叹道:“我本不打算让团圆掺和进来,你们来到我这儿,我只希望让你们过上几年舒坦日子……你们呐,总归要回去的!”

“那你又为何一接到我们,就领着我们去了闻剑阁?”

令狐无忧凝视着他道:“微之,说句真心话,你我都比无缺年长,都算是看着他长大的,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感觉到,无缺活得太苦了?”

潘微之陷人了沉默中。未来西秦时,他只道无缺目是叶氏后人的缘故,与众不同,而到了闻剑阁,震惊过后却完全没了这种想法。那个人确实活得太苦太累了,他守着团圆两世,前世他选择了惨烈的结局,这一世他古心经营却是将团圆送入好友的怀抱。他能想什么?

“我希望他能和你们在一起,这或许是我的一相情愿,但人活着,总得有盼头吧?”

潘微之只能沉默。君子有成人之美,可这君子委实难做。一边是今生擎爱,一边是至交好友,两边他都不舍得放弃,可又怎样寻到—条路是三个人可以同时行走的?他能怎么办?

就在潘微之沉默的时候,书房外传来一声轰然巨响。不多时,秦都府管家急匆匆跑来禀告,墙塌了。原来令狐团圆与四月比武,四月不敌她剑术精妙,以气力一轰,令狐团圆倒是跑开了,她身后的墙可跑不了。

“再不能让他们住下去了,再住下去非拆了我秦都府不成。”令狐无忧被逼无奈,当机立断,决定把令狐团圆扫地出门。

“反正都是武功高强、身手了得,爬墙更是你的爱好之一。”令狐无忧对令狐团圆道,“你就带他们去住景元宫,当然正门就别想了,那是陛下亲临时才能开启的。”

“你就不怕我一不小心拆了景元宫吗?”

在令狐无忧发飙前,令狐团圆急忙跑了。自此,令狐团圆便开始了土皇帝一般的生活,因她轻易不出景元宫,令狐无忧也就随她去了。

有令狐家族的地方,就有潘家的身影,潘微之很快也接手了潘家在西秦的生意。这下令狐团圆的小日子过得更加滋润,她身上穿的是陈留的极品丝衣,喝的是望舒的陈年火烧云,用的是西秦的精致物件,左右又有一群顶尖武者以她马首是瞻。至少在纳兰颐的眼里,她就是到西秦腐败来了。

西秦仅存的名门望族纳兰家族一向与秦都府交好,得知令狐团圆与潘微之到来的消息,纳兰颐就立即从西秦内地赶至秦都。只是途中耽搁了点时间,等他到了后,令狐团圆已住入了景元宫。

纳兰颐没有翻墙而入,他被二团毕恭毕敬地从侧门引入,然后走宫中的正轴线,带到令狐团圆所住的藏剑阁前。

相较令狐团圆,纳兰颐更想见的人是潘微之,但是他来到藏剑阁后,不仅没能见到潘微之,反而见识到了令狐团圆的放浪形骸。初夏的季节里,令狐团圆身着绚丽的红衣,却是宽短大袖,露出两截藕白的手臂,红白醒目,直叫人不敢正视。而她的样子更叫纳兰颈倒吸一口冷气,她没个正行地斜倚在―张古藤椅上,红裙下穿着裆裤,腿上绑着西秦边疆民族的鞘竹,并且一条腿横着一条腿竖着,看似正在极其享受地吃着葡萄。

纳兰颐真想掉头走人,令狐团圆见他面色难看,连忙站起身,丢下了葡萄,“咳!”令狐团圆迎上前去,笑道,“又被你瞧见我不成体统了!”

“你倒是也知道!”纳兰颐冷冷地道。

“那个……我不过是图个逍遥,没料到你会过来。”

“你也太无拘无束了,微之就不管管你?”

令狐团圆早就豁出去了,装过头的下场就是放浪形骸,而放浪形骸倒不用装了,“我还想更放纵些,可是就怕他说我。倘若有他陪着我,那才叫逍遥呐!”

纳兰颈被她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只是他生气的样子也极好看,又叫令狐团圆多看了两眼。眼见昳丽公子欲甩袖而去,令狐团圆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这身打扮只为练剑方便些,而你刚好赶上我休息的时候来。”

“微之呢?”纳兰颐别转脸不看她,一看就有气。

“近日他与无忧大哥忙着治理蛮申江水事去了。以往每到夏季,我们南越那边就爆发水祸,若是西秦的源头能疏通好,肯定能造福蛮申江两岸的百姓。不与你玩笑了,其实我也很担忧他们,可他们俩没一个愿带我同行,我只得憋在景元宫里头。”

纳兰颐前后一思,就明白她确实憋坏了,空有一身武艺,却无用武之地。这倒不是潘微之与令狐无忧不信任她,而是他们去治水,带个女眷多有不便。

“可你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妇道人家?”

面对纳兰颐的质问,令狐团圆在心底叹息了—声,他与她是说不到—块的,并且不止映丽公子—个人无法接受,这世间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认可她。

纳兰颐见她神色黯然地转望藏剑阁,不禁自问是不是过了些,要知道这人从小就是野养的,“你在看什么?”

“哦,我在想三百年前,姬天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令狐团圆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说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西秦人,纳兰颐自然知道那段历史,他沉吟道:“伦常乖桀,立见消亡。姬天的死,也是注定的。”

“不是。你看的书肯定比我多,史书上记载了多少昏君多少荒淫不堪的事,姬天之所以选择死,正是捍衞了伦常,也保住了世所不容的恋情。”令狐团圆试图说服的人并非纳兰颐。

纳兰颐一怔,反问道:“这与你有什么干系?我在说你既然嫁了微之,就该本分、安分些,你看看你,哪里像一个寻常妇人?”

令狐团圆反问:“我若遵循寻常妇道,就能得到你的尊重吗?”

“至少……”纳兰颐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令狐团圆揪住衣襟往后一拖,她自己则挡在了他的身前。

纳兰颐听到了一声轻响,待他定睛,才看到令狐团圆两指牢牢地夹住了一把金制飞刀。她若是寻常妇人,这会儿他已成刀下亡魂了。

“何人偷袭纳兰?”令狐团圆斥道。

位于藏剑阁西南方向的明和殿的殿宇上,一名黑衣人讥笑道:“你也配当七月统领?被个小白脸训斥得一无是处,我听了都烦,还是让我帮你解决了他吧。”

只见黑衣人一抖衣袖,又是三道金光疾射而来。令狐团圆眼明手快,以指间夹着的飞刀一―拨飞,三把飞刀弹射入地,竟刺入厚实的青砖半寸之深。

“哦,功夫倒还马马虎虎。”

令狐团圆沉下脸,景元宫的七月髙手竟无一人示警,说明此人也属于七月。

“你是谁?”

黑衣人冷笑道:“老子就是六月!小女娃,交出令牌来,就饶你不死!”说完,他背负双手,从殿宇上跃下,只是一瞬间,就到了两人身前。

令狐团圆盯着他精瘦的脸,一甩手推了身后的纳兰颐一把。纳兰颐跌跌撞撞地直到藏剑阁门前才停稳,望着令狐团圆艳红的背影,他心中五味杂陈。只见令狐团圆纤手一挥,竟操着那把飞刀与六月打斗起来,金色光影拉成一条条弧线,条条罩向六月。而六月本就是使暗器的,袖中不知藏了多少把飞刀,一把把呈直线突刺或横射。距离成了两人取决胜负的关键,近则对令狐团圆有利,远则对六月有利。

“你不是使剑的吗?”六月拉开三尺远后,问道。

“凭你还不配我出剑。”令狐团圆欺身而上,步步紧逼,匕首类的兵器她使得也不差。

六月显然被她激怒,出刀更快,数量也翻了倍。令狐团圆顿时陷入险境,一把把飞刀均擦过她的身体,其中—刀划破了她裸|露在宽袖外的手臂,还有一刀擦破了她的脸颊,直看得纳兰颈心惊肉跳。

两人的距离远远近近—直变化着,虽然令狐团圆身上的擦伤、割伤越来越多,她却越斗越勇。只要她—接近六月,她手中的飞刀就叫对方应接不暇,无数道曼妙的孤线、无数道死亡的切割线,以咄咄逼人的气势罩向六月。

六月情知,一旦罩实了他,就是他败了。不想认输的他被令狐团圆激起汹涌的斗志,全然忘了进景元宫前四月的叮嘱,竟使出了杀手锏。他一连挥出了七把飞刀,每把刀的飞行角度都极其刁钻,刀刀都透着诡异,令狐团圆一个旋身,躲开了前面三把,紧跟着两条手臂各被一刀擦过,再看剩下的两刀己到了眼前。说时迟那时快,最后的两把刀竟然在空中互撞,改变了飞行轨迹,令狐团圆将头一扭,挑开其中一刀,但另一刀已击中她。

纳兰颐只觉得心都跳了出来,“令狐团圆!”他大喊一声。

鲜血滴落在青石砖面上,却是六月的血,令狐团圆咬着一把飞刀,慢慢转过头来,而她手中的飞刀正插在六月的肩上,原来她在最后时刻,终于投出了她手中的飞刀。令狐团圆吐掉飞刀,一脚踩在六月肩头的飞刀上,那刀立时入肉,鲜血直涌,六月当即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我没有心情与你们玩这类试探的把戏。”令狐团圆环视四周,冷冷地道,“我从来就对七月没兴趣,之所以接了令牌,原因很简单,那是楚长卿给我的。很抱歉,我很难喊他一声爹,更抱歉的是,我也不想管你们。我与你们之间没有信任,你们不服我,我也不寄希望于你们。你们奔我而来,我供你们好吃好住,你们若想离开,尽早给我走!这种以下犯上的事,再来,就不是插个刀能完事的了。”

—阵风吹过,阁前花影晃动,倏忽又止。

令狐团圆转身往回走,却见纳兰颐神色恍惚,她走上前去,一把拖他进了藏剑阁。

“你做什么?”回过神的纳兰顿竟有些畏惧此刻的令狐团圆。

令狐团圆放开他,又拍了拍双掌道:“你给我好好待在这裏,我怕你一出去,就会被那些人砍了。”

两人同时往阁外看,一条黑影迅速带走了昏迷不醒的六月。

纳兰颐勉强镇定下来,问道:“你就不想借此收服他们?”

令狐团圆道:“我没有楚长卿的胸襟,替大杲出生入死还要背负乱臣贼子的罪名!”

纳兰颐来到景元宫后,就不断地感到惊讶,但最令他惊讶的还是令狐团圆的神情,之前还是一副很冷酷的样子,此刻却流露出一份哀伤。他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其实他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她,从最初的误会、中间的尴尬直到今日的欣赏,他与她的距离却始终没有变过,很遥远。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化是很难解释的,且不说纳兰颐决心改变他与令狐团圆之间的距离,七月的一干高手们却已经真实地改变了与令狐团圆的距离。倘若说纳兰颐认可了令狐团圆还情有可原,但心高气盛的武圣们为什么会承认令狐团圆,起初连她自己都不甚明了,直到潘微之与令狐无忧回来后,她才从令狐无忧一句感叹的话中寻到了答案。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再过一年多,团圆你就二十岁了。我二十岁的时候上任西秦,你二十岁不到就已是七月统领了。”

说者无心,听者恍然了悟。令狐团圆忽然明白了,她被认可的最大原因说起来很讽刺,她原以为她太过年轻难以服众,最后却成为了众服的根由——她可能是当世唯一一位二十岁不到的武圣。因为年轻,所以她前途无量,因为年少,所以她才有无限可能。

想明白了的令狐团圆当晚练了半宿的剑,无数双眼睛在树影婆娑下见证了那一幕。原本并不高的藏剑阁,在周遭夜景的衬托下,显得巍蛾而肃穆。青衣的年轻女子缓缓横剑,划出一个极其古怪的起剑式,紧跟着,迴异于平日她精妙的剑法,散发着青光的宝剑大开大合,仿佛一个初学者模仿着老道的剑客,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仔细想来,若真与她对手,似乎又很难讨到便宜。

沉闷枯燥的感受充斥在七月高手们的心间,正当有些人决意离去,不再观看她练剑时,令狐团圆的剑风忽然变了。在古怪的起剑式乏味地开场后,她的剑一个翻花换到了左手,顿时青光大作,一股力压千钓的沉重感豁然显现。只见她的身法如行云流水,手中的剑却似滞重而笨拙,难以形容的反差融合成令人胸闷的压迫感。少数人立时明了,那是气力,那是剑境,而剑境的出现正标志着她破入了武圣的门槛,这几乎可以称为奇迹,一个十九岁不到的武圣!

与她年龄不符的是,她的剑境沉重到叫人喘不过气来。在她的剑境笼罩下的区域,藏剑阁震颤嗡鸣、树晃叶落,一地的残痕,却是连一丝风都不起,仿佛空间的灵动都被抽干,蓄养出愈演愈烈的沉重。啪的一声,类似镜碎帛裂的声响,团圆腾空跃起剑,而后奋力地将青冥插入地面,靑石砖瞬间爆发出一阵轰响,一道裂痕从她颤抖的双臂下哗啦啦延长,连爆二十多块砖才消失。

令狐团圆抬起头来,仰望藏剑阁,她的表情无喜无悲,眼神淸澈一如当年望舒的那个少女。她拔出了靑冥剑,随即藏剑阁在所有人眼前坍塌。

“对不起,藏剑阁塌了……”

听到这句话后,令狐无忧傻了,虽然藏剑阁并非景元宫里最重要的建筑,但它也是景元宫的一部分。

“我想请大哥不要再建造一个藏剑阁或闻剑阁。”

令狐无忧握紧双拳,恨不能挥出去揍她个半死。过了好半天,他才颓然地坐了回去,摸着额头道:“我知道了!”令狐团圆赶紧告辞,又被他喊住,“团圆,建不建新阁都无关紧要。”令狐无忧意味深长地道,“每个年代都会有一座藏剑阁,摧毁得了尘世间的藏剑阁,却毁不了人心裏的那座藏剑阁。”

令狐团圆沉吟道:“我想我现在明白了,为何我的师父要我劈开鄯滑。”

“你真的明白了?”

“缮滑对我师父而言,就是一座压在头顶、沉在心底的牢狱,即便更改姓氏也无法改变他身为西日皇族的事实。他恨它,想摧毁它,但他却做不到。他也不是要我真的挥剑劈开缮滑,实际上他自己已经劈过一次了。”

令狐无忧仔细端详了她片刻,这才放她离去。

书房门外,潘微之一身银衣,与月光一同等待着她,她极自然地将手递入他的掌中,两人并肩走出秦都府。

“藏剑阁坍塌一事势必要上呈皇庭,盛京不日便会遣人来查。”潘微之淡淡地陈述道,“你要搬出景元宫!”

令狐团圆轻声称是。潘微之瞥了她一眼,他自从与无忧治水归来后,就总觉着她好像变了,至于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清楚,好像成熟了些,好像更从容了。

“怎么了?”令狐团圆停下脚步,他这才发现是他自己先停了脚步。

“没什么。”他继续握着她的手往前走,“地方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我想你会喜欢的,因为我很喜欢。”

令狐团圆微笑。

煞风景的是,在秦都府不远的街道上,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个人,见到她就直直跑了过来。

“纳兰?”

纳兰颐跑到了两人身边,喘息着道:“又要劳烦你了!”

“哦?”令狐团圆皱眉,尾随纳兰颐的人很快消失在阴暗中。

潘微之扶住纳兰颐,才想询问,令狐团圆便抢先问道:“你不是第一次被人追赶了吧?”

纳兰颐一怔,而后道:“不错,我从西南府出来,就—直被人尾追。与我随行的侍衞一个个离奇失踪,到了今晚,就剩我一个人了。”

“上回在景元宫为何不说?”

“那时候只少了一个侍衞,我……”

“回去再说!”令狐团圆打断道。

夏夜凉风习习,一身青衣的令狐团圆径自往前走着,潘微之与纳兰颐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洒脱自如的身影,潘微之忽然明白了,她变的是什么,那是力量,她就在他的身边日渐变强,任谁都无法阻拦她前进的步伐。

纳兰颐再度踏入景元宫,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六月。六月侧身,在令狐团圆耳畔轻语了几句,又拿眼瞟着纳兰颐。令狐团圆竖起左手,挡住了六月的视线,六月一惊,复又笑了下,倒退弹飞而走。

“不必担心,他不会再用飞刀投你!”令狐团圆转身道。

纳兰颐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出口。他默默地跟随着她步入了景仁殿,默默地坐在潘微之身旁,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坐定,头脑里却是一片空白。

“他们是西南侯的人。”令狐团圆说的第一句话,比投入湖心的石子还不如,两人全然没有反应,一个闭目养神,一个似乎在看鞋子。

见此情景,令狐团圆自嘲地一笑,命人送上茶点,不想茶点一送到,那两人就自觉自动地端起来吃了。令狐团圆不禁又是一笑,也端起了自己的茶,呷了一口后,她道:“据我的属下说,西南侯的人很多,连秦都府都安插|进来了。只是以前他们一直按兵不动,没闹出什么动静,我的人也就没理会他们。”

潘微之依然闭目养神,却放下了茶碗,而纳兰颐则飞快地瞟了眼令狐团圆,又更快地收回了目光。

令狐团圆第三次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若要取你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可是非要像猫捉耗子似的逗弄着,必然有其他打算。虽然不清楚西南侯的目的,但我们可以倒推。西南侯若想要真正权倾西秦,你纳兰家族就是他的艰中钉、肉中刺,而我们南越的势力虽然根基浅薄,可是如果与你们纳兰家族联起手来,他也不得不忌惮。”

纳兰颐听是听了进去,却更加茫然。他前来秦都,只为与潘微之叙旧,并没有考虑别的,但在有心人眼里,他投奔西秦,似乎就是为了与南越两大家族联盟。

“莫非西南侯在警吿我们,不要管他的闲事?”潘微之闭着眼睛问。

“西南侯猖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纳兰颐一耳进一耳出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们的话里仿佛有一股温柔而强大的引力,拉扯着他不断陷入纠结的旋祸,直到最后他才淸醒过来,是啊,这两人己结成夫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