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媛媛没有提过这件事。”
“不提不代表没有这种想法。”妈妈说,“连你都跟我说,让我少去琳琳那里,何况她。”又叹息一声,“人老了,做什么都不合适。”
“妈,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徐健说,“我与媛媛一直都感激您与爸,如果不是您俩,家里肯定一团糟。”
妈妈停下手中活,坐到床上看着他,“跟妈说实话,彤彤到底是不是我的孙女?”
徐健坐到一旁椅子,沉默很久才开口,“目前还不清楚。”
“不清楚?”妈妈看着他,“这么说,彤彤的确有可能是我孙女?”
徐健只好点点头,“妈,我对您也不隐瞒,在她离开家之前,我与她在一起住过一晚。”
“你?”妈妈不由站了起来,“你造的什么孽。”站了一会又坐下,“当初我劝你别冲动的离婚,你不听,坚持要离。离了也没办法,我们只能接受。后来在琳琳与媛媛的对比中来看,我与你爸还是觉得琳琳更适合你,可媛媛怀孕了。既然怀孕了,你娶她也无话可说,我与你爸只希望你俩平平安安过日子,别再出什么变故,可你与琳琳又……。”
“琳琳带孩子回来的时候,我的确与你爸开玩笑说过,希望那个孩子是我孙女,但毕竟是玩笑话。如果是真的,这个家怎么办?媛媛还不得与你闹离婚?难道离了一次,还想离第二次?”妈妈说,“上次离婚虽然让我与你爸觉得丢面子,但毕竟不是你的错误,也不想责备你什么。可这次呢?这次是你的错。如果再闹离婚,让我与你爸还回不回这个家?”
“放心吧,妈,无论结果是怎样,绝对不会与媛媛离婚的。”徐健说,“何况现在还不能确定彤彤到底是不是我女儿,只是猜测。”
“依我看,不敢说百分之一百是,但起码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性。”妈妈说,“最近一段时间频繁去琳琳那里,一方面是顺手帮着照顾彤彤,另一方面就是想了解情况。虽然琳琳一直否认,但凭感觉,彤彤与我们有血缘关系。只是还是有能安慰自己的地方,就像你爸所说,按你的性格应该不会与琳琳再发|生|关|系。谁知你居然真的……。”
“那次不是我有意的,也是完全出乎意料……。”
“你别说了,我呢,暂时也不想管这些。”妈妈说,“这次回来,就是想与你爸带着扬扬安心在家住些日子,至于其它事……,我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也管不动了。但有句话我要提前跟你说清楚,无论事情发展成怎样,绝对不能伤害到孩子。如果是因为你自己的荒唐行为伤害到孩子,我与你爸跟你没完。”
徐健回来后,没有急着想去了解情况。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想去了解情况。突然间,很怕知道彤彤的真实身份。
但心情变得有点烦躁,偶尔还会发脾气。这一点,让公司员工很意外。自公司组建以来,从未见过徐健对任何一个人发过脾气。
“听说你今天又对一个区域主管人员发脾气了?”回家的车上,张媛媛看他,“最近怎么啦?怎么经常发脾气?是不是与扬扬离开有关?”
“不是,是他弄得那份方案一塌糊涂。”徐健边开边说,“这样的方案让人看见就火。”
“可你并不是个轻易能发火的人。”张媛媛笑了笑,“作为公司最高领导,要学会容忍与大度。”
“我知道,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当领导。”徐健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看看,好好跟你说话,居然对我也发脾气。”
徐健不再开口,只顾开车。张媛媛也就没再说什么。她本想在外面吃完再回家,可徐健直接开回小区。怕他生气,张媛媛只好跟着他回家。
到家后,张媛媛进厨房简单做了晚饭。
吃饭时,徐健突然说,“下次如果你不愿自己动手做,我们干脆叫外卖。”
“怎么啦?不好吃?”张媛媛笑着看他。
“媛媛,我一直闹不清,在工作上你那么有进取心,也肯花精力,为什么在家务上偏偏不愿花点精力?”徐健看她,“凭你的能力,哪怕稍微花点心思,也肯定会做得很好。”把筷子放下,视线四处扫一遍,“妈才走几天,你看看家里成什么样子了?”
“不是挺干净吗?”张媛媛还是努力露出笑容,“而且扬扬不在,家里本身就不乱。”
“干净?”徐健站起来走到阳台,“你看看阳台的灰尘,你再看看房间,与以前一样整洁吗?还有厨房,妈走了一个星期,算上今天,你才做了两次饭,但厨房成什么样子了?”
“你别这么挑剔好不好?”张媛媛也不由生气,“我不比你清闲,白天忙公司的事,晚上回家哪有那么多时间像妈那样到处收拾擦洗?再说了,这种事一个保姆就能干,如果你不满意,我请个钟点工来家里收拾一下。”
“你是把我妈当保姆?你觉得她在这裏是做保姆的事?”
“我没那个意思。”张媛媛看着他,生气地说,“你今天到底怎么啦?是开始嫌弃我老了?还是嫌弃我没有你的前任好?”
结婚以来,徐健第一次在家对张媛媛发脾气,也导致张媛媛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苏琳。
张媛媛的话似是刺中徐健某根神经,不再言语。在阳台站了一会,慢慢走回客厅。张媛媛坐在桌边默默不语,眼里含点泪水。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徐健轻声说,“是我不好。”
“一直以来,我都努力做得更好,努力让你与爸妈满意。”张媛媛眼中带泪看他,“为了让你觉得我不是那种只知道享受的女人,还努力在公司中帮助你。可你还是嫌我不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才满意。”
“我不是嫌你不好,只是觉得你应该……。”徐健停住。又说,“对不起,可能是我今天心情不好。”
第二天下午,徐健接到潘伟电话。
潘伟在他公司楼下的一家咖啡厅,徐健坐下后问他什么事。
“之所以上班时间叫你出来,但不在公司见面,这说明今天与你谈的事公与私两方面兼有。”潘伟笑笑,又问,“最近心情不好?”
徐健看他一眼。
“首先说一句,无论你心情好与不好,不能影响到工作。随便发脾气不是你的作风,也不是总经理该有的表现。”潘伟说,“这是公事,也就说这一句,不再多谈。剩下就是聊私事,什么事让你心烦?”
“谁告诉你的?”徐健问。
“媛媛。”潘伟没有回避,直接说,“她说你最近肯定有心事,而且是不愿告诉她的心事。她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希望我能与你聊聊。”又补一句,“以前对她并不看好,现在才发现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
徐健默默抽了几口烟,从钱包里仔细拿出那张出生证明复印件递给潘伟。
“已经确认是你女儿?”潘伟看了后问。
“没有确认。”徐健摇摇头,“正因为没有确认,才烦躁。”
“你上次不是说一定要弄清楚吗?怎么现在反而犹豫了?”潘伟看他,“古代有滴血认亲,现在有高科技亲子鉴定,还怕得不到确认?”
“跟你说实话,突然犹豫起来,很怕真正得到确认。”徐健看着他,“你说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或许有道理。”
潘伟看他半天,轻轻摇摇头,“徐健,我错看你了。上次说那句话是反向说的,如果某个孩子有可能会是自己孩子,怎么可能真当成不知道?事情已经这样,回避或故意逃避没有任何用?”
徐健苦涩一笑。
“如果你不想自己去调查,我帮你。”潘伟说,“给我几天时间,绝对帮你弄清楚这件事。”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处理。”徐健轻轻叹息,“你说的对,自己犯的错,就该自己去承担,逃避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