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门小试的大人,送来了一首诗,说是请老爷品鉴。”丫鬟低着头,呈上了写着诗词的宣纸,临走前,颇为好奇的看了林轩一眼。能踏入老爷书房的年轻人可不多,这书房之中,有许多老爷珍藏的孤本古籍,十分珍贵。就连那皇子和小王爷来拜见老爷,也不曾有这样的待遇,这年轻人是谁,居然能得老爷如此厚爱?短短一眼的功夫,丫鬟当然猜不出林轩的来历,不过,就算让她多看几眼,她恐怕也不会知道林轩是什么人。整个郡守府,认识林轩的人,也只有大小姐唐霓,以及她身边的丫鬟小兰。其余人,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将他认出了。“哦?偏门小试?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佳作!”偏门小试是唐楼特意为寒门士子开的捷径,就是希望那些有才学的寒门士子,能把握这个机会扬名。他自身也是寒门出身,所以对寒门士子格外照顾,特意叮嘱了那两个考官,若有好句子就摘抄送来。不过唐楼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寒门士子难得,有才学的士子就更难得了,可谓是百中无一。这会儿小试的考官真送来了一首诗,自然就引起了唐大人的极大兴趣。别说是唐楼了,就是林轩,也不由好奇起来。他刚刚才“偷”了辛弃疾老爷子的一首词,此时也想看看,在这仙界,那些有才学的人,作出来的诗词又是什么水平。林轩作诗不行,但挑刺儿的本事还是不低的,一首诗的好坏,他还是能分辨出来。唐楼似乎也有意无意的想给林轩看看,他拿起那首诗,缓声念了出来。“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缓缓吟完,唐楼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天之内,一诗一词,都为千古绝句!饶是唐楼见识再多,也被这种场景所震撼,一时说不出话来。林轩也愣住了,听了第一句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听着听着,他人都傻了。这不就是清代诗人龚自珍的《已亥杂诗》吗?怎么着,除了自己,难道还有其他地球上来的人?林轩心中大惊,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之前的推测,只怕全部要推翻!那自己抄袭辛弃疾老爷子的《丑奴儿》,为什么没有被拆穿?仅仅是因为运气好吗?林轩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按下心头的悸动,他定睛朝那宣纸上看去。《杂诗》,落款署名:齐慎。此人是谁?“哈哈哈哈哈……”他正心惊胆战着,突然听到脑海中老魔无天夸张的笑声,朝他看去,这老小子正笑得满地打滚呢。“你笑什么?”林轩不解,疑惑的看着他。若是这老小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定要他好看!老魔连忙止住笑意,提醒道:“主人别急,你先这首诗的作者署名。”“齐慎?”“反过来呢?”“慎……齐……,沈琪琪?!”老魔这么一说,林轩顿时灵光一闪,明白了。原来这手杂诗不是出自别人,而是和他一同从地球来的沈琪琪!想到这里,林轩终于松了口气,看样子,自己之前的推测还是正确的……不过林轩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解:这丫头跑到郡守府来做什么?“唐大人,敢问一句,我是否已经通过了大人的考验?可以参加文斗比试?”林轩也懒得和这唐楼在这里瞎扯蛋,先找到沈丫头,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唐楼还沉浸在这一诗一词的意境之中,被林轩破坏了心绪,心里颇有几分不满。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不错,老夫这一关,暂且算你过了。”什么叫做暂且,这老头真扭捏。林轩撇了撇嘴,拱手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大人了,我得先去准备准备……请问文斗比试在哪里比?”林轩的话并不客气,但唐楼却仿佛习惯了,并没有在意。有才之人,多有狂气,林轩能做出这般经典,有一些古怪的脾气,唐楼却也能理解。唐楼唤来一个丫鬟:“来人,带林公子去演武场。”林轩便随那丫鬟离开了书房。被林轩打扰了雅致的唐楼,却再也无法沉浸到之前的意境中去了。“为赋新词强说愁,却道天凉好个秋……这词若是放在文斗比试上,恐怕无人能及。无愁说愁,一语双关,既讽刺了其他的青年才俊为赋新词强说忧愁的现状,又能抒发其内心的情感,实在是千古佳句!”“下片转折,其实‘却道’也是一种‘强说’。故意说得轻松洒脱,实际上也是难以摆脱心头的沉重抑塞。”“变温婉,成悲凉。”唐楼再品鉴了林轩的《丑奴儿》,心中颇有所得。再看署名齐慎的《杂诗》,也是感慨万分。“这一诗一词,都乃绝句,可谓不分伯仲,如果同时出现在文斗比试上,恐怕根本分不出高下。”“可若不让他们在文斗比试上大放光彩,老夫也觉得可惜,嘶……”唐楼为难起来,他焦急的在书房内踱步,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他突然停下脚步,仿佛有了主意一般,迅速走到书桌面前,铺开笔墨纸砚,拿最粗的狼毫笔蘸了墨水,龙蛇狂舞起来。片刻后,他将笔丢在一旁,唤了一句:“来人!”“是,老爷有何吩咐?”“吩咐下去,让人把这两首诗,挂到文斗比试的演武台上去。”“是!”……郡守府,演武台。这里本事供郡守府唐大人的亲兵平日训练的地方,几乎占了整个郡守府二分之一的大小。操场上夯实平整的黄土地,是亲兵们平日训练的成果。原本立在操场上的那些人形靶子,或是骑行障碍,此时也早就移除了。整个操场,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地,足以容纳数千人。而操场的最中间,有一座擂台,那便是此次文斗比试的主舞台,也是士兵们平日捉对单挑时的场地。虽然看得出,下人们已经努力让这座演武台变得干净整洁,但演武台上依旧布满了惊人的刀剑痕印。以及那清除不去的血渍,触目惊心。此时,场中已经有许多人到来,其中不少都是云中城本地的大家族家眷,还有一些是外地的青年才俊带来的丫鬟、仆人。数十个参与文斗比试的青年才俊,此时状态各不相同,有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声的。也有翘着二郎腿,躺在女仆怀里吃葡萄的。也有一脸风轻云淡的。总之,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前奏显得格外让人紧张。“来了?”众人正做着准备,等待郡守唐楼大人宣布比试开始。不过率先从里面走出来的,却不是唐大人,而是两个长相清秀的丫鬟,背后都跟着两个小厮。那两个小厮扛着一根足有两丈长的细木椽,走到了演武台上。“这是做什么?”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就连那些准备比试的青年才俊,也不由停下了此时的焦虑,好奇的看向了场中。只见那几个小厮,将两根木椽平放着,前头的丫鬟将手里捧着的东西挂在了木椽顶端。做完这些,小厮们将竖立起来。唰的一声。木椽竖立,而从木椽顶端落下的巨幅白纸,却以苍劲的笔力,写了一首诗一首词。“少年不识愁滋味……”“落红不是无情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