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发现尸体的人是这位濑户美奈子小姐。”乔凯指了指旁边的美奈子。“她描述当时的情景说,被害人正坐在座便器上。她的手脚向两旁分开,可以清楚的看见她身上的刀伤。”他指着屏幕。“她正在大量的流血。”陆小棠微微侧身,偷偷瞥了一眼后排。李峰像石头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脊背笔直的靠着墙壁。她几乎能听见他心头撕裂的声音。如果是她至亲至近的人遭遇到这样的灾祸,她想象不到自己将如何面对。乔凯说:“美奈子发现她时她还活着。但是很快就发生了剧烈抽搐。她说她曾想进行急救,但那时被害人已经失血过多,几分钟之后就因为休克而死亡了。”他抽掉照片,替换了另外一张。李淑珍的头颈部特写。“在她的左脸颊上有瘀肿。那很可能是凶手最先向她发动袭击时造成的。凶手行凶时用的是双刃刀,刀刃非常锋利,大约有十二厘米长,三厘米宽,没有刀颚。我查找过相关资料。这种刀类似于海军陆战队的战术刀。凶手曾用刀抵在被害人的脖子上。你们可以看见这里有刀刃留下的轻微痕迹。”他的手指点在屏幕上一个模糊的线条上,大约在死者喉咙部位。“这一刀没有造成多少流血,但是有足够的压力在被害人皮肤上留下伤痕。”他目光流动,扫过座位上一张张的面孔。“我想象当时,凶手是在**被害人时用这把刀抵住被害人的脖子,防止她呼叫。”他继续说下去。“在死者左肩头部位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咬痕。”一张肩部特写的图像出现在屏幕上。“咬痕在**时是很常见的特征。这处咬痕还算明显,但是没有发现牙齿上有什么特别的记号。”他看了看陆小棠。“我会把咬痕上面的唾液取样提供给省刑侦所,由他们进行交叉配血试验。如果在公安部的电脑存档里找到有疑犯的血型能够与之相配。那我们就很幸运了。不过,恕我直言,这种检验既麻烦,难度又高,鉴定科里需要检查的案件样本堆积如山,未必会重视我们。所以我想,这个牙齿印证据,更多的是用在抓到疑犯之后,起诉他作为物证用的。”下一张图片是被害人的腿。“你们可以看见被害人膝盖内侧有刮痕。当她遭到凶手切割时,两条腿夹紧了马桶的边缘,摩擦造成的。”下一张。臀部。“被害人臀部上出现不规则的瘀肿。这也证明被害人坐在马桶上挣扎过。”“她的腰部,”他换了一张照片。“也有瘀血。她的两个指甲断裂。隔间木板上有抓痕,这些综合在一起,推测出被害人在挣扎时从马桶摔倒了地上。”下一张图片……“这是被害人腹部的刀伤特写。”乔凯冷静的叙述。“第一刀从锁骨向下垂直划到耻骨。第二刀水平从左向右。”他停顿了片刻。“根据第二刀切割深度的不规则,伤口左浅右深。可以推断,凶手是右手持刀。所以嫌疑犯应该是一个惯用右手的人。”屏幕上出现李淑珍左乳fang的特写。乔凯感觉心跳加速。陆小棠也有同感。图像放大。乳fang下面的开放性伤口,冲人咧开了鲜红的大嘴巴,让人晕眩。陆小棠又一次看见这个伤口,又一次感到恶心。她只希望,这个可怜的女人被切割身体的时候是处于昏迷中的。她瞥了瞥慕容雨川,他变得异常沉默,眼睛盯着屏幕,又有点心不在焉。乔凯说:“这是第三刀,也是最后一刀。这一刀刺穿了胸骨下端的剑突骨。一直刺到脊椎骨。正是由于这一刀造成了被害人肺叶大出血。”“可以开灯了。”他对门口的曹青说。房间里恢复明亮,人们的眼睛都有点不适应。濑户美奈子帮着乔凯整理好照片,装进文件夹。乔凯冲她温和的笑笑。他继续对在座的警察们说:“凶手在实施强*的过程里使用了安/全套。避免了在被害人体内遗留经液。我经过红外线照相之后,没有在被害人荫*和直肠里发现任何经夜和体液。在现场看到的血迹都属于被害人的。”最后他做出了总结。“凶手属于男性。年龄大约25岁到40岁之间,身高在180cm到190cm之间。受到过中等以上教育。具备一定的医学常识。身体强壮,心理素质极佳。可能有在部队里服役的经历。居住地在广播学院附近,或者在广播学院附近工作。喜欢穿着便装。”“希望以上这几点对罪犯的归纳能够对各位办案有所帮助。”乔凯扫视了一圈。“谁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在座的人都静静的看着他,陷入沉思,好像正在根据他所归纳的疑犯特征,在在各自的脑海里勾勒出具体的形象。“我有问题。”人们的目光顺着声音集中到一个人身上。慕容雨川。濑户美奈子的眼睛在他身上稍稍停留,微微皱眉。乔凯似乎早已经预料到,神态很平静。“你有什么问题?”“陆小棠警官应该已经把从死者喉管里拿出的字条交给你了。不知你对那上面的话是怎么看的。”“原来是这个。”乔凯扶了扶眼镜。“我已经仔细的检查过了那张纸。上面除了那些打印字,没有汗渍,血渍,指纹。那上面的话来自于《圣经》。”他说着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塑料袋。里面正是慕容雨川提到的那张纸。他把上面的文字念了一遍,然后说:“作为法医,我更加看重科学数据和严谨的推理。这上面除了缺少实际意义的文字以外,再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证据。我之所以不提它,是因为我不想误导了在座各位的破案思路。”“我倒是认为,只要是和尸体相关的东西都是有用的东西,关键在于你能不能够给予它们合理的解释。”慕容雨川针锋相对。“哦?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想听听你对这张纸条有什么看法。”111慕容雨川说:“纸上的话是在摘抄《圣经》中‘启示录’的一段,我想这点你应该知道。”“是,我知道。”乔凯点头。“如果你带着这个概念,看一看死者身上的刀伤,会不会受到一些启发……”乔凯稍稍迟疑了一下。“你是说,那横纵两刀组成的是一个图案?莫非是天主教的十字架?”慕容雨川沉默。沉默有时也代表一种肯定。在座的人们出现了一点儿骚动。只有陆小棠很平静。“十字架?呵呵。”坐在后排武彪说话了。“你之前不还说凶手这么做是为了确保刺在十字交叉点的那一刀穿透被害人的动脉吗?”“我现在也不否认,二者之间并不矛盾。只不过,”慕容雨川回答。“在那基础上,我对案件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我不相信被害人腹部的十字刀口和塞/进食道里的圣经摘抄是一种巧合。凶手冒着这样大的风险,计划如此周详的案件,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道理。因此,我认为凶手有可能是一个狂热的教徒,一个偏执的基督教徒。”会议室里又出现了shao动。“立足于一个不牢靠的假设,你就敢得出这样的结论吗?”乔凯说。“假设只要合理,一样可以作为破案依据。陈教授当初带领你实习的时候,没有告诉你这一点吗?”慕容雨川反问。乔凯平静的脸上略微变色。武彪从后排走过来。“慕容雨川,你不要忘了自己的实际身份。你是作为现场目击者来这里配合我们的。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办案。”慕容雨川瞪着武彪,努力把火气压下去。“我支持慕容雨川的看法。”陆小棠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武彪的大方脸顿时僵硬了。“请不要多心,武队长,我只是就事论事。现在不管是谁,只要对我们破案有帮助,我们就应该重视。”“难道你认为凭借我们自己的人破不了案吗?”“武队,我认为现在的首要问题不是考虑由我们的人破案,或者外人破案。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相当凶残又冷静的罪犯。我不认为他会就此罢手。我们必须赶在第二具这样的尸体出现之前抓住他!”陆小棠的毫不示弱让武彪很难堪。李峰不得不说话了。“大家都是一起共事的同志。初衷都是为了尽早将凶手绳之以法,何必为这点小事争执不休。”他又对慕容雨川说:“那个大学生,既然你对自己的断案思路很自信,不妨把你想到的都说出来,我们大家参考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