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的翻到后面的X光片里,抽出一张耻/骨的照片,对着头顶的无影灯看着。“怎么了。”“她还是一个儿童。”“什么?!”陆小棠吃了一惊。慕容雨川指着照片上骨/盆下端正中间的部位,说:“这里是耻/骨。凸起的这一块叫结节突出,差不多六七厘米长,十分明显。这是未/成年的典型特征。如果已经成年,这个结节会逐渐模糊。”他又指着髋关节位置。“这个叫髋臼窝,连接股骨头的地方,看见这个向下隆/起的小骨头了吗,这是小转子,它刚刚出现了中心骨化,也就是刚开始发/育。”“那说明什么?”陆小棠问。“这个地方中心骨化出现是在9到11岁之间。”“你是说她还只有10岁?”慕容雨川沉默。一股寒意窜入陆小棠身体。什么样的人能如此残忍的疟杀一个十岁大的小女孩?解剖间异常寂静。过了好久李涵才带着哆嗦的声音问慕容雨川。“我们接下来干什么?”慕容雨川说:“把那个驼毛刷递给我。”他对陆小棠说:“因为尸体的皮肤都被剥/掉了,而且又是高度腐烂,想找到指纹,血迹,或者经液什么的很困难。”他戴上眼罩式放大镜,几乎贴在腐/尸上,用驼毛刷轻轻扫着尸体表面。陆小棠等了一会儿,正想问他在干什么。慕容雨川忽然说:“把灯关了。”房间里一片黑暗。陆小棠想起了关于碟仙的种种恐怖故事,漆黑的房间里,一张方桌,四个迟钝无聊的人,一个碟子,四只伸出的手。“谁的手在摸我?”一个人忽然问。“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三声回答。多出来的那只手是谁的?眼下这个房间有三个活人,一个死人。如果在恐怖故事里,结局要颠倒过来。慕容雨川打开紫外线灯,比珀利灯更加灵敏的设备。尸体在萤绿的光照下,呈现出另外一种恐怖。陆小棠看不出来,慕容雨川在烂糟糟的腐/肉上面观察着什么。慕容雨川拿过一个证物袋,把毛刷伸进袋口轻甩着。“是什么?”陆小棠感觉他在摆弄空气。“我也不知道。是一些粉末。”“泥土?”“算是吧。假如跟绿竹林公园的土壤成分相同,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美奈子。”慕容雨川喊。美奈子推门进来。“好黑呀。”“把这个粉末交给化验室的田静。让她做一个色谱分析,查一查是什么。”美奈子接过证物袋,却偏过脑袋,目光越过慕容雨川,好奇的看着解剖台上那团黑糊糊的东西,想知道是什么。胆子小不代表好奇心不强。“赶紧去。看多了是要做噩梦的……”慕容雨川冷森森的说着,把紫外线灯调过来,从下往上照着自己的脸,贴近美奈子。美奈子虽然没看清楚解剖台上是什么东西,倒是看清了慕容雨川从黑暗中显露出来的狞恶异常的嘴脸。她吓的跳起来,头也不敢回的逃出了门。慕容雨川用镊子和解剖刀把尸体残缺手掌的腐肉剔除。观察掌骨断裂面。“断裂面的骨骼有轻微裂痕。切口光滑,但是不平整。而且骨头上有砍剁痕迹。”“能看出是什么凶器吗?”“锋利的刀具,不可能是斧头。也不可能是匕首之类的。我想是菜刀。”这个推测在陆小棠意料之中。如果让她把一个人的手剁下来,她要么选择斧子,要么是菜刀。斧子毕竟不是家家都有。菜刀就不一样了。尽管菜刀在法律上没有被界定为管制刀具。但在陆小棠看来,那绝对比一般的匕首更实用。“凶手是用什么器械剥掉被害人皮肤的?”陆小棠问。慕容雨川咂咂嘴。“这个有点不好办。尸体已经腐烂的太夸张了。但我知道那肯定不是菜刀。”慕容雨川最后的程序是解剖尸体。因为尸体皮肤已经被凶手剥离,也省的慕容雨川在尸体胸腔做Y形皮肤切口了。他把胸腔外面的腐肉剃掉,抄起最大号的骨剪,像修剪路旁树枝的环卫工人那样,把肋骨一根一根的剪断。陆小棠最讨厌听到这种“咔吱,咔吱,”的声音,让她的头皮一阵接着一阵麻痒。她甚至觉得那具尸体会因为疼痛难忍突然从解剖台上坐起来。李涵脸色始终惨白。跟当初刚参加工作的乔凯差不多。想到乔凯,陆小棠心头一颤。那个人现在在哪里,仍然活着,还是已经死掉了,像眼前这具尸体一样正在腐烂?打开了胸腔。慕容雨川发出兴奋的嘘声。可是他很快又失望了。所有的内脏器官尽管看上去依然完好,其实已经变得模糊而稀软,充满气泡,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破碎。那是自溶现象造成的,死后器官的组织细胞失去活性,细胞自身的酶将蛋白质和脂类统统降解,变成稀粥一样,比外界细菌的腐蚀还要迅速。慕容雨川将各个器官一一分割开,尽可能小心的捧出来,让李涵帮忙称重,保存。静脉血管残留着少量血液,已经变成了青绿色的油状。慕容雨川切开胃壁,里面混沌色的脓液让肉眼无法看出死者曾经吃过些什么。他把胃液倒在一个塑料杯里。递给李涵。李涵差点昏过去。慕容雨川似乎仍然觉得不满意。他拿过一把匕首大小的刀子,对着残破不堪的尸体端详了一会儿。陆小棠不知道他还想干什么。如果尸体也有情绪的话,大概对他的憎恨不会比凶手少。慕容雨川拿着刀,开始从尸体头部剔肉。“你在干什么?”陆小棠忍不住问。“把骨头剔出来。”慕容雨川说。“你是说把肉全都剃光。”“差不多。”慕容雨川每划一刀,陆小棠的心就揪一下,她感觉这家伙简直跟凶手一样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