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者同盟舰队一路向南,朝着琅琊谷行去,秋词坐在萧春|水的休息室内,看着躺在船上的他。
萧春|水脸上原本蜡黄的薄皮面具上有些发白,些微透着一层青,那条长长的蜈蚣伤疤也失去了往日的狰狞,懒洋洋的趴在脸颊上。他的嘴唇却是殷红一片,诡异的红,一双凌厉的剑眉下,漆黑的睫毛似两片颤动的墨羽。
他的运气很好,发射和光同尘时巨猿机甲没有自暴,只是强大的反震力将机甲震飞进战舰内,重重的撞在舱身上,将舱身上的合金板撞出一个机甲轮廓,再直直的砸下。
秋词将他从驾驶舱内移出来时,萧春|水嘴裏的暗红色的血迹止不住的往外冒,血的颜色很暗,暗的不像鲜血。
巨猿机甲早在先前和帝国机甲队战斗中就受损严重,机甲的防护甲几乎全部脱落,发射和光同尘后连仅剩的防护甲都被震散。所以机甲遭受到强烈的撞击,驾驶舱内的他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严重震伤。
秋词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萧春|水,又看了看一边若有所思的中年人,想到当时落在她衣袖上的暗红血迹,忍不住皱了皱眉,疑声道:“他有病?”
“他没病。”林枫抬了抬眼,淡淡的道:“他有伤。”
“伤在哪里?”秋词再问。
林枫笑了笑,语气微嘲:“伤在内里,融入骨髓,侵入血液。”
“内伤?”秋词讶然,以联盟的医疗水平,即使内脏坏死,只要不当场死亡,也可以移植新的内脏,有什么内伤治不好?
“是内伤,却不是你以为的内伤,如果说一个人的命是一座桥,那么萧春|水的桥基已经腐朽了。”林枫打消了她的疑惑,“他的伤是生命之伤。”
生命是一种无形的资源,萧春|水一而再再而三的过度使用和借用资源,属于他的生命资源本就不多了,何况生命岂能随意提前使用?代价便是加付昂贵利息。
“这么说,他没得治了?”秋词突然心裏有些烦躁,她觉得错了,萧春|水是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于其他什么原因。又觉得没错,什么方式有什么关系呢,结局都是死。
她虽然重新活过来了,但世界依旧沿着原来的轨迹在运行,至少大方向没变。到目前为止,她改变了一些事,但真正的大事却不会因为她的重生而转变,比如,帝国和联盟历经三年的第四次星际大战。
林枫哈的一声轻笑,无所谓的耸耸肩,“就像日升月落,这是自然规律,我们可以改变自己,却无法改变时间。”
“你真是一个哲人。”秋词的话里满是浓浓的讽刺。
林枫神色并不在意,看着她说:“你问的我都回答了,我问你的你也应该告诉我。”
“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里都是仇恨和不屑?在你机甲身后,又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空间隧道?”林枫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前一个问题困扰了他好多天,他再怎么聪明近妖,也猜不透其中的原因。后一个问题则是试探她与那个空间隧道有没有关系。
秋词笑了,朝他勾了勾手指,林枫也笑,把头凑到她面前。
她笑眯眯的在他耳边轻声道:“因为……我就不告诉你。”
林枫笑意不减,缓缓的点点头,露出个“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手指虚点了她一下道:“淘气。”
那模样像极了从事某种特殊职业的男子对自己的恶客撒娇: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秋词神色一滞,感觉头发似有电流穿过,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尼玛!
阿瞒恶寒,怪叫道:“卧槽。”随后又问道:“这家伙就是你的仇人?”
“嗯。”
“长的不怎么样啊,跟本大人比起来,形象差太远了。”阿瞒嫌弃的评价道,显然觉得有这么一个形象拿不出手的对手,有些丢他的脸。
秋词沉默,有一句她不知道该不该对阿瞒说,就算林枫脸上的薄皮面具只是平常人相貌,但起码比他的本体——外壳坑坑洼洼的圆滚滚的智脑好看吧。
但她忘了阿瞒哥完全可以接收她的想法,立刻炸毛叫道:“那只是本大人的本体,本体你懂吗混蛋?”见秋词撇撇嘴,又恨铁不成钢的嚷嚷道:“你看看你,你这什么思想境界?太浅薄太幼稚了。男人,重要的内涵,懂吗你?”
“比如你看看床上那小子,漂亮是漂亮了,有个屁用,整天玩昏迷,忒脆弱了。”阿瞒哥找到了实证,越发得意洋洋的补充道:“本大人从来都只跟人比内在的。”
“嗯,阿瞒你在我心裏差不多算是十全八美了。”秋词看了看床上萧春|水那张惨绝人寰的脸,实在没看出哪里漂亮。不知道心裏知道阿瞒指的是他原本的相貌,便附和道。
阿瞒嚣张的笑了几声,想想不对,问道:“不是十全十美吗?本大人还缺哪两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