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八月十五团圆家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秋大人独自带着长女幼子，在院中拜月，本来这还是叶夫人做的。

拜月后，下人送上水果月饼，三人坐在花园的凉亭赏月。

秋大人叹息着开口，“是爹爹无用，让你们跟着受委屈了。”

“爹爹别这样说，女儿知道你为难。”温妍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模样，开口安慰。

所以为什么收了宝珠啊，有了儿子也不能养在身边，要么说非生儿子要不得嘛，现在家宅不宁秋大人也是有责任的。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温妍只能默默腹诽。

“承业啊，你是个好孩子，爹会给你请先生，你一定要上进。”

承业忙站起听训，口中称是。

温妍不忍气氛太紧张，忙转移话题，给承业讲起嫦娥奔月的故事。

饮下一口酒，看着幼子瞪圆了眼睛，奶声奶气的问长女月亮上到底有没有兔子，长女一脸温柔的指着月亮给他看。秋大人终于欣慰的笑了，至少他还有月儿这个贴心懂事的孩子。

花园里其乐融融，主院又是鸡飞狗跳。

叶夫人将房里能砸的全砸了，不过也都是些茶盏花瓶，贵重的玉石摆件古玩之类的她是舍不得。

踏过一地的瓷片，秋思然安慰伏在床上痛哭的母亲，“娘，你别生气，爹不是没提抬姨娘的事嘛，都怪秋月白这个小贱人，她要不说爹才想不起那个小杂种开不开蒙。”

此时她忘了，她口中的小贱人小杂种与她同父所出，那她又算是个什么。

叶夫人狠狠地锤了几下床，咬牙道：“承业一天大似一天，以后要读书考科举，你爹肯定要给他生母一个身份，迟早的事！”

“他才五岁，还早呢，娘，别哭了，放心哭坏了身体。”

“我恨，为什么你不是儿子！为什么我生不出儿子！”叶夫人疯魔了一样掐着秋思然的肩膀，使劲的摇着她，歇斯底里的喊：“为什么！老天爷不公平！既然只肯给我一个孩子，为什么不让我生儿子！”

瞬间秋思然惊呆了，耳中一片寂静，只剩眼前面目狰狞的母亲在哭喊着，原来母亲是在怨她吗，怨她不是个儿子，不能给她遮风挡雨不能帮她光耀门楣。

不知过了多久，叶夫人已经安静下来，已经送开了她，正拿着帕子哭的伤心。

秋思然木然的起身，一步步踏过碎瓷片，哀伤的跑回流云阁，她本以为自己是母亲的命，现在才知道，原来母亲更想要的是个儿子，她甚至恨自己为什么是个女子。

要她是个男孩，母亲应该不会抬举宝珠，不用让丈夫拥有别的女人，是不是在母亲心里，是有些讨厌她的？

秋思然不敢去问，心里更坚定要做人上人做王妃，她会让父亲母亲知道，她这个女儿，也一定会光耀门楣，让秋家成为名门！

慢慢走到镜子前坐下，烛光里镜子并不太清楚，秋思然好不在乎，兴致勃勃的给自己梳头。

在一旁伺候的荷语竹音看到她镜中扭曲的脸，忙低下头瑟瑟发抖。

温妍陪父亲赏月后，把快要睡着的承业送回颐草堂，亲手交给宝珠，并告诉她父亲答应给承业请先生。

看的出来，宝珠想听到的不仅于此，但作为女儿，父辈之间的恩怨她不能置喙，能为承业争取的她已经做到了，至于其他，还是由父亲自己决定的好。

等回到听雨轩，已经快要亥时了，温妍没有再打坐运功，而是拿出准备好的荷包又检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