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山继续炒着菜,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客栈忙完已经亥时,温妍也累的挺不起腰,嘱咐众人回房休息,修行偶尔断上一天也无妨。
她收拢了当天赚的银子,喜滋滋的装进钱匣子,回头就把它们捐给受灾的地方,也是给客栈众人积功德的。
这些年她们经营生意,所赚的银钱都捐了出去,反正他们都用不到,能积功德才是最重要的。
劳碌了一天客栈很快沉静了,只能听到三三两两偶尔传来几声促织的鸣叫。
隔壁布铺的二楼,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灯光下是英姑和梅姑,英姑因为惹母亲生气,害怕再被责罚不敢下楼,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梅姑从厨房偷了几个馒头和一碟子小酱菜,悄悄的带回房间。
“二姐,以后你不要再欺负大姐了,她挺不容易的。”
英姑放下手里的馒头,撇撇嘴说:“你还小,根本不懂,我这么跟你说吧,以后咱们三个,就大姐能过的好,咱们两个,唉,以后就等着吃苦吧。”
梅姑到底年龄小,她拉了拉二姐的袖子,不明所以的问:“为什么?咱们都是一家子的姐妹啊。”
“你呀,就是个木头!”英姑点了点梅姑的额头,道:“你知不知道,从大姐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爹娘就开始给她看女婿,如今更是看上了隔壁厨子,虽说出身不好,不过有手艺又没有拖累,更何况是上门,以后还不什么都是大姐做主。你再看咱们,爹娘提过一句没有。”
“可是咱们还小嘛,大姐还没有着落,咱们急什么。”梅姑不解。
英姑恨铁不成钢,“你就是个呆子!你想想,大姐成亲,以后就是这家的主人,你我出嫁还能有多少嫁妆?娘生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多少人在背后笑话,说女儿随娘,咱们也都没有儿子命。以后嫁出去还不得看婆家脸色,再没有丰厚的嫁妆,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艰难。”
“爹娘不会那么偏心,二姐你想多了。”
“那你等着瞧好了,长这么大你还看不出来?爹娘就是偏心大姐,衣服她穿新的,咱们捡她剩的,前儿爹去府城进货,给她买了胭脂水粉还有一根发簪,给咱们买的什么?一人一包点心!爹娘的心都偏到咯吱窝了!”
她越说越生气,放下手里的馒头气吁吁躺在床上,“不吃了,真没意思。”
梅姑收拾了一下,说:“那你先睡,我把这放回厨房,在屋里遭苍蝇呢。”
英姑背朝外没理她,只淡淡地哼了一声。
随手抓了件外衫披上,就打着哈欠悄悄下楼去了。
梅姑到底年纪小没有主见,听了二姐的话难免就往心里去了。
她还记得以前绿瓦镇有个疯女人,都说她就是婆家欺负疯的,后来一场大雨过后,那疯女人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
没有兄弟就是没有依仗,上门的姐夫怎么可能和亲兄弟一样为自己的亲姐妹出头。梅姑心里发慌,她越想越害怕,仿佛已经看到疯疯癫癫的自己求助无门的样子。
将馒头放回厨房,梅姑感觉浑身无力,坐在井边上发呆,想着她是家里的小女儿,等大姐结亲,二姐出嫁,她能拿到的嫁妆恐怕少得可怜。
她越想越憋屈,二姐说的没错,大姐从小受宠爱,二姐脾气不好,闹腾得家里没办法爹娘也会依着她,只有自己不哭不闹不显眼,在家里她是最好欺负的。
想到这里,她越来越委屈,小声地啜泣着。
“小姑娘,你哭什么?”
“谁!”梅姑听到陌生的声音,三更半夜的她难免害怕,站起来警觉地四处张望。
“在这里。”
对方又一次出声,接着从墙上跳下来,站在梅姑对面。
因为不是满月,所以光线并不强,梅姑只模模糊糊看着一个人影,也不知是怎么了,她竟不觉得害怕,一股脑地把自己的委屈倾诉出来。
“我好害怕,以后我会不会也成一个疯女人,死了都没人管。”
梅姑越哭越大声,可奇怪的是,她的哭声没有任何人听到,四周还是一样的安静。
对方听了她的话,笑了出来,“小丫头才多大,就知道嫁妆婆家了,要我说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父母不爱自家儿女的,你呀,就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