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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跟姨母接触,与你直接找母亲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若是告诉你母亲,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跟着我,我怎么能让她跟着我?”
太子屏息,脱口又道:“既然姨母都不知道您的身份,为何母亲出事之后她又那么快找到了您?”
“那是因为我事后到了徐州!”皇帝道,“他们进城当天我就收到消息了,你出生时我就在墙外站着,直到听见你的哭声!
“知道你们出事,我怎么会不过去?但两百里的距离,我赶到的时候到底已经晚了,整一条街七八间铺子,烧得只剩下个空壳。
“我最后找到的,只有废墟里的十几具尸首,你母亲的钗环,半片你的襁褓,和你舅舅的箭囊,以及抱着你暂住在别人家里栖身的你姨母!”
太子闻言怔忡。“是这样吗?”
“那你认为是哪样?”
太子望着他,摇起头来:“我不信。我不信母亲会放火自焚。我也不相信姨母说的话。
“既然您当年能传消息给姨母,为何不传给舅舅?”
皇帝抿紧唇:“你不用知道这个”。
太子便继续道:“父皇对姨母及袁家怀着悔恨愧疚之心,所以格外地抬举她,那么将来,您是否会与她生儿育女,让她代替母亲坐享你给予的尊荣?”
“你在说什么?”
“我不信父皇不知道姨母为何执意不肯出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若要临幸,还用等到将来吗?!”
“那父皇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有可能姨母早就贪图着您,她故意制造那场火灾来抹黑母亲,而后又以母亲的死来指责父皇,让父皇背负着深沉的愧疚难以自拔!
“以至于您丧失了正确的判断力,就此认定母亲已经死了,而且死的那么绝决,连名份都不想要?”
皇帝双瞳紧缩:“你说什么?”
太子赤着的双脚往前走了两步:“我认为,母亲还在世就是最好的证明!她的存在能证明姨母一直在欺骗咱们!她更甚至因为心中的歪念而对母亲起了杀心!”
皇帝微眯眼望着他,他迅速地看了眼后宫方向,再接着又迅速看回太子,身影忽而飘游得像庑廊下北风吹动的宫灯。
“儿臣说过了,这画是儿臣亲手画的,因为儿臣已经见过母亲了!她人还在世活得好好的!”
太子拿过那幅画来展开,眼里浮起泪光:“她好端端地就在京城,她说当年客栈火场里死的是我和姨母!
“母亲找到的尸体明明白白是一大一小,如果这还不能证明姨母从中做了什么,还要什么才能证明?!”
皇帝只觉得有些眩晕,他需要扶着床榻才能站直。
“你再说一遍?”
这声音嘶哑,仿佛也刚被烈火炙烤过。
“我说,母亲就在京城,她以为姨母和我都早就死在那场火灾里,但其实,受苦的只有她一个人!”
太子把那只金圈儿递过去,“这是她从当年所谓我的那具尸体上取下的我的脚圈,我好端端地在这儿,那尸体是谁的?是谁预谋的?!”
皇帝把这金圈儿接过来,喉头骤沉。
“父皇,母亲就在李家住着,您去见见她吧!”
皇帝抬指抚摸金圈上的字眼,从来都体面泰然的形象突然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