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这一次攻关激战一个多时辰,元军死伤五六千,却仍然没能顺利攻下潼关。
近五天的攻关之战,元军伤亡已经达到四万!
三万精锐的汉军,此时只有数千人能战。
按道理,汉军早就应该崩溃了。可是人在极端的情况下,所激发出来的那种麻木的疯狂,竟然让他们奇怪的没有崩溃。
这倒不是英勇无畏,而是一种典型的战场“变态”,是精神遭受突然而巨大创伤后的扭曲。
大多数袍泽战死的残酷现实,反而让汉奸军对死亡变得迟钝淡漠,或者说忘记了死亡,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个执念:攻下潼关,杀掉里面的每一个唐军。攻入关中,见人就杀。
到最后,汉奸军当真都成了疯子,他们犹如飞蛾扑火般不要命的攻打潼关,就是蒙古将领的命令,也不再管用了。
“杀!杀!”汉奸军个个如同恶鬼一般,犹如神魂附体的疯狂,完全不知生死为何物。甚至不少人放弃攻城武器,拎起刀子徒劳的砍着城墙。
死亡太多,人就将不再畏惧死亡。
集体疯了。
就是后面的蒙古色目将领,也看呆了。
他们从来没有发现,汉军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汉军的疯狂感染了后面的色目兵,更多的色目兵投入攻关之战,就是蒙古兵,也增派了三千人!
蒙古将帅也疯了。
唐军也死伤了五六百人,火炮和火铳都报废了一堆。能战者,已经不到千人!
“杀!死战到底!与潼关共存亡!”旅帅颜琇和刘燮,也亲自上阵,操作火炮轰杀元军。就连能动弹的重伤员,也挣扎着操作火器。
关上关下,都如同地狱一般,都处都是血迹。
唐军将士都知道,最后的时刻要到了。
远处观战的元军统帅剌罕忽台,终于难得的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好了。
付出四万伤亡,总算能很快拿下潼关了。
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大元的苍狼战旗就会插在潼关之上。
唐军就算再善战又如何?他们的兵力太少,他们的血要流干了。
而自己手中,还有六万人可战!
三万汉军就算全军覆没,也没有多大影响。他手中,还有好几万铁骑!
就算留下两万人守卫潼关,他还是能率领四万铁骑攻入关中。
对于空虚的关中来说,四万铁骑足以配合河东大军夺回陕西!
他剌罕忽台,还是赌对了,虽然代价实在太大。
可这是信阳和庐州大军战败后,他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
文天祥,你输了。
你的大军最少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达这里。等你到来,潼关已经重新属于大元。
你还是低估了大元铁骑攻坚的本事。
眼看唐军守军人数越来越少,火器的反击越来越稀疏,剌罕忽台等元军将帅长长出了一口气。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潼关很快就会易手。
“打下潼关,杀入关中,五日不封刀!”剌罕忽台残酷的下令。
“五日不封刀!五日不封刀!杀!”元军再一次被激发了凶性。
五日不封刀,意味着打进关中的元军人人都会发财,也意味这关中将会生灵涂炭。
然而正在元军激动昂扬之时,忽然一杆高高的大旗,再次遥遥从关城之后出现,紧接着,关城上就爆发出唐军的欢呼。
正在攻关的元军抬头一看,顿时好像浑身沉入冰窖中。
只见关城之上,再次出现数千唐军。
援军!
唐军竟然在潼关快被大元攻下之时,又来了一批援军!
元军顿时呆住了,一时间忘记了继续攻关。
剌罕忽台目瞪口呆的看着新到的唐军战旗,听着关城上的欢呼,眼睛慢慢的变成血红,又变成一片浅灰色的漠然。
手里的弯刀,也慢慢拄在地上,越插越深。
潼关关城之上,颜琇和刘燮再也忍不住的狂笑起来。
“兀那元狗!潼关是大唐不落金关!你们继续来攻,继续来攻啊!哈哈哈!”
颜琇指着下面的元军,万分畅快的大喊。
原来,驻扎潼关之西华阴城的三千唐军,终于赶来支援了。
分批增加援军,将元军死死吊在潼关之下,给元军打下潼关的希望。这本就是文天祥的布置。
就算万一元军真的打下潼关,在文天祥的布置下,也绝不可能顺利攻入关中。因为从潼关到关中的路上,都安排了后手。
所有元军,都露出惨笑。继而,仅存的数千汉军终于崩溃了。
这是疯狂之后,绝望之下的崩溃。
“啊—”一个汉军百户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仰天大吼,忽然一刀砍在身后一个色目兵的脖子上。
那色目兵的脑袋飞去,鲜血射出三尺多高。
“啊!杀!”又一个汉军一枪刺入一个色目兵的脖子。
“我们打头阵,人都死光了!还打不下潼关啊!!嗬嗬!”那汉军百户斩杀一个色目兵,癫狂般再次向一个色目兵挥刀。
周围的色目兵大惊之下,也对这汉军百户挥起兵器,转眼间就斩杀这发狂的汉军百户。
“杀!”一群汉军见状,都是目光血红的对身后的色目兵挥起兵器。
汉军连续数日打头阵,死伤两万多人,连伤者都得不到救治,早就积郁了滔天怨愤,之前这股怨愤一直被攻下潼关的执念压制。可现在,攻下潼关的希望彻底破灭。
绝望之下,仅存的汉军终于彻底爆发了。
他们歇斯底里的对一直压阵的色目兵挥起了刀子。
这不是营啸,也不是反戈,而是反噬!
色目兵在汉军面前当惯了大爷,怎么能容忍汉军反噬?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也怒吼着挥舞弯刀,射出羽箭。
转眼间,汉军就纷纷喝骂着转身,疯狂的和色目厮杀在一起。
这些河北汉人之所以为元廷卖命而毫无羞愧之心,倒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因为被异族统治了数百年,心中已经没有民族大义,他们从不觉得,为大辽大金大元效力有什么不对。
无非是当兵吃粮,有运气的话再图个前程而已。
他们真的是“问心无愧”,与南方宋军投降元军完全不同。南方宋军降元,多半是为了活命,多少还是有愧疚之心,战意也就不坚。
可是,被用来打头阵送死,最后还没有任何结果,那不行!
蒙古将领们看到汉军和探马赤军相互残杀起来,都是气的浑身发抖。
反了!反了!
就是关城上的唐军,也停止了攻击,乐于作壁上观的看汉奸军和色目兵狗咬狗。
“让他们住手!让他们住手!混账!混账!”剌罕忽台肺都要气炸了,恨得直跺脚。
然而,此时的数千汉军根本不再听候任何命令,犹如宣泄般的和色目兵厮杀,就像是一条条受伤的野兽,凶性大发,杀的色目兵节节后退,死伤惨重。
要说打白刃战,这些河北汉军并不比色目兵差,甚至更强,无非是骑射不行而已。
“大帅!克尔钦军疯了!根本不听啊!怎么办!”部将传令后焦急又无奈的说道。
“这些吃了豹子胆的狗奴才!”剌罕忽台脸色铁青,一张宽阔的大饼脸上杀气腾腾,“杀!剿灭这些叛兵!”
“喳!”
命令一下,色目兵和蒙古兵纷纷上前,放箭射杀汉军。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汉军被射死射伤。
蒙古色目兵的剿杀,更是激怒了仅存的汉军。他们嘶叫着不要命的冲杀,仿佛蒙古色目兵是不共戴天之仇。
他们已经不正常了。
“噗嗤!噗嗤!”
“嗖嗖!”
“啊—”
“杀!”
汉奸军疯狗一般撕咬着昔日的主人,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性和克制,只为了宣泄。
可是在蒙古兵凶狠而密集的箭雨之下,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大片死伤。
“传令!只要他们服从军令,本帅就放过他们!让他们住手!”剌罕忽台再次传令。
可是…没用。
陷入疯狂暴走状态的汉军,已经可不能听命了。
此时他们就是想要干掉这些昔日盛气凌人的大主子和二主子。
最后,五千汉奸军全部被射杀。
而首当其冲的色目兵,竟然在汉军的反噬下死伤三千多人!
经此巨变,元军的可战之兵下降到五万人。
剿杀完反噬的汉军之后,剌罕忽台默默的看着惨烈的战场,再也没有下令攻打潼关。
没用了。
已经不可能攻下潼关了。
但是,他还没有输!
“勇士们!”剌罕忽台站在一个箭车上,往东一指,“文天祥已经快来了!我们没有攻下潼关,就只有打败文天祥!”
“只要不是躲在关城的敌军,无论多么强大,大元铁骑都不会畏惧!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要么想懦夫那样投降,要么打垮敌人!长生天只会保佑勇士!只有懦夫的灵魂,才会被毛兀思婆惦记!”
“这一仗,不光是为大元,为大汗而战,更为了你们的名誉!为了大元铁骑的威名!”
士气低落的元军,终于在剌罕忽台的鼓动下恢复了战意。他们纷纷拿出马料喂马,检查弓箭,准备迎战文天祥。蒙古军队的韧性,还是很强的。
“传令,放弃潼关,渡过弘农河,迎击文天祥!”
“喳!”
五万元军骑兵打起精神,也没有精力顾得上满地的重伤员了,就骑马往东,打算渡过弘农河,在有利于元军的地方决战。
然而,元军距离弘农河还有十余里,文天祥的大军就已经渡过弘农河。
唐军一渡过弘农河,就毁掉几座桥梁。
文天祥举起千里目遥望潼关,勒马说道:“潼关果然还是我军之手。元军必定伤亡惨重,传令,阵列迎敌!”
文天祥看看前方大队的元军骑兵,再看看两边的山峰,身后的河流,不禁露出了微笑。
元军骑射的确天下无双,可此地…不利于骑射,周围空间比较狭窄,难以迂回,骑兵要么冲阵,要么马战,骑射难以施展。
元军骑兵早知唐军火器厉害,当然不会主动冲击军阵,那就只剩下马战了。
文天祥虽然底气很足,可还是有些担忧。
他用千里目看到,元军总有五万骑。而自己这边,只有三万五千骑。
元军仍然有机会赢!
要是没有三眼火铳,文天祥绝对不敢冒险。
可装备了三眼手铳,那就不同了。
等到元军靠近,唐军已经严阵以待。骑兵在两翼,火铳兵在前,其后是长枪兵和刀盾兵,弓弩兵,火炮兵在中间。
一杆高高的文字大旗在秋风中猎猎招展。
八万大军不动如山!
唐军连日赶路,当然疲惫。可是元军更疲惫。更别说元军攻打潼关五天,损失惨重,却望关兴叹,士气已经大挫。
“太尉,这次潼关大战,必定青史有传。”武岩策马来到文天祥身边,他放下千里目,脸上仍有忧虑之色,“只是此战,我军伤亡定然不小。”
这是明白着的事。
要消灭这几万陷入绝境的元军,打赢了伤亡不会小。搞不好还会打输。
文天祥抚须肃然道:“元廷所依仗者,蒙古铁骑。可蒙古兵少,难以补充。就算伤亡再大,也要留下剌罕忽台两万蒙古骑兵!”
文天祥的想法,就是要尽量消灭蒙元的老本。如今整个东方的蒙古骑兵,只有十多万人了,要是灭了这两万,东方的蒙古骑兵会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