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缓缓点头,思索着考虑道:“鹏展所言有理,大宋人口众多,土地却略显不足,若辽东之地当真如此肥沃,一年一熟,也能养活不少人,鹏展,你也把此事拟一道折子出来,我先看看,然后给东府讨论一下,若是可行,就先定下来,等灭掉女真之后,付诸实施。”
岳翻点头:“臣遵旨。”
赵桓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快到中午了,我也有些饥肠辘辘了,鹏展你就别回去了,同我一起吃顿饭吧,现在大宋缺钱,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将就着吃一顿,下午还有很多事情做。”
岳翻连忙起身谢过:“臣多谢陛下。”
赵桓摆摆手,带着岳翻去到了他吃饭的地方,等到吃过饭,稍微休息了一下,岳翻就来到了中书省工作的地方,也是自己办公的地方,宰相赵鼎已经在这裏工作了很久了,每一天都是最早来,最晚离开,有时候一忙起来,更是没日没夜的守在这裏不动弹,非常尽职尽责。
这位另一个时空着名的中兴宰相,是一位坚定的抗金派,跟他合作,岳翻觉得很顺畅,他和李纲一样有自己的坚持和信念,却没有李纲性格里刚愎自用的缺点,他更加温和,更加理智,不与下属争吵,也不会以权势压人,却也不会轻易妥协,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为人正派,正是最好的宰相人选之一。
岳翻很愿意与他合作。
不过此时赵鼎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岳翻便来到赵鼎面前向他行礼:“相公。”
赵鼎紧缩的眉头微微松动。抬起头,看了看岳翻。微微笑道:“鹏展来了,坐吧。正好你来了,这个事情老夫觉得牵扯较大,还不知如何处理比较好,你且看看,咱们商议一下,兵部联合枢密院上了一道折子,想让户部军费拨款增加一些,以扩建骑军,打造装备。为备战女真做准备,陛下看后给到了老夫这裏,让老夫看着处理。
这个要求还算合理,也不算过分,但是,目前朝廷财政紧张,各路转运使所得到的税收都大幅度下滑,陛下也下令免除了很多地方一年至五年不等的税收,所以说。目前大宋十分缺钱,靖康二年三年两年的税收加在一起还没有宣和五年半年的税收多,十中有四已经调拨为军费,到处都要用钱。哪里有那么多钱给军队呢?
兴修水利要用钱,修建长城虽然不用百姓负担,但也要钱。修复城池和城防需要钱,安置无家百姓也要钱。到处都要钱,哪怕是我等官僚吃饭也要钱。钱钱钱,这些日子最烦的就是钱,没钱什么都做不了!唉!到时候天若是暖和了,那些将军估计又要嚷嚷着北伐,陛下免不得要答应,到时候,哪有钱打仗啊!”
赵鼎满身心的无可奈何,就差把自己的宅子卖掉换钱给朝廷用了,但是,那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赵鼎自己也很清楚目前大宋的处境,什么地方都非用钱不可,根本不存在妥协,否则生存都生存不下去,谈何进取?
岳翻坐了下来,接过折子看了一下,也皱起了眉头:“当初属下率军从女真人手里夺回的财物还有一些珠宝玉器,陛下不是已经下令发卖,以筹取钱财吗?”
赵鼎点了点头:“的确是卖掉了很多,大多数都是江南富豪和蜀中富豪购买的,钱财也得了不少,但是对于整个大宋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用,现在那一部分钱财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若不是西军夺了大批牛羊马可以勉强供给自己一部分的吃食,甚至连西军都要断粮了。”
岳翻未曾想到情况如此严峻:“当真如此严峻?日常供应都无法实现?”
赵鼎叹息道:“定都北京以来,没有一天是安稳的,百姓们无法安稳生活恢复农务,朝廷自然就没有粮食可以征收,连买都买不到,只能从富裕一些受创少些的地方得到部分粮食,转运北上的过程中,又会有一部分损耗,真正抵达北京的,尚且不到三分之一,鹏展,你之前主政的江南南路现在是大宋最重要的粮食税收之地了,这几年,江南南路一路之地,所得粮食税收可以和半个江南相提并论了。”
岳翻没有觉得高兴,只觉得非常担忧,从宣和年间开始,富裕的江南就不断被破坏和折腾,先是徽宗皇帝的花石纲,又是方腊之乱,破坏了小半个江南,征讨方腊之战,又让大半江南受创,还没等恢复多久,金兵南下,河北糜烂,彻底无用,江北河南之地成为战场,烽火连天,反击之战,蜀中倾其全力帮助西军打仗,已无余力再提供些什么。
整个大宋,居然找不到一块安稳的地方可以提供足够的粮食和税收,最远的海之南,岭南之地倒是安稳些,但是从那里运粮,那才是脑子坏了。
岳翻思虑了一会儿,开口道:“相公,你可了解前隋大运河之事?”
赵鼎皱起眉头,点了点头:“世人皆以为前隋大运河是杨广为满足私欲而造,殊不知是为了从江南调运粮食北上,以供征伐当时的高句丽所用,只是,大运河如今部分航段已经淤塞不通,就算是走水路运粮,也需要先行清理航道,航道荒废太久,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清理完的。”
岳翻说道:“相公,下官的意思不是大运河,而是既然大家都知道走水路运粮比走陆路运粮要方便得多,损耗也少得多,那为何不走水路,而要走陆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