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反方向了。
他走到在山壁一侧的石头,把荆觅玉放下。“在这休息一下。”
“嗯。”她拉住他,害怕地说:“你别走啊。”
“不走。”晏玉放下她的背包,拿出了那把木驽。
背包不大,木驽拆解才能装得下。现在得重新组装。
晏玉早准备有工具,他迅速地把木驽组装完成。木驽配备的木箭,封了一层软胶。他把软胶拆了,尖利的箭嘴和漂流那天刺鱼的一样。
只有三根箭。
这条山路不知要走多远才能出去。
如果放他一个人在这样的密林中,他完全不担心。但她现在状态失常,就怕她再次受惊。
尤其是想到,刚刚她在他面前坠落而下,他就泛起一种要把那个杀手千刀万剐的仇恨。
如今他手心仍有失落感。就这样把她搁在自己掌心了,都还觉得不够疼她。
荆觅玉近看他,那片在她眼里染血的森林被他放大的五官遮了许多。她忽然用鼻尖去蹭他的鼻尖,歪起头,仔细分辨他的眉眼。
他不是那个人呀。为什么会这样抱着她在林子走呢?
她又糊涂了。
医生说,忘东忘西的时候就得静下心来。
她就静静地看他。
幽静的森林没有声音。
晏玉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彻底隔绝了那片森林。
她满眼满心只有他,因此看清楚了,这不就是她新养在家的那只小鸡崽吗?
烦乱的记忆,换成了和晏玉在家煮饭的情景。没有森林,只有一排排的油盐酱罐,煎锅汤煲。
荆觅玉猛地把他抱住,“你终于来了。”
“我来晚了,是我的疏忽。”晏玉回拥她。
她闷闷的,“还好你来了。”
“有我在,没事了。”他抚抚她的背,“要不要喝水?你的保温杯还在背包里。”
“好。”她喉咙是有些干。
他和她一起坐在石头上。
她望着荒芜的丛林,再仰头向天空。“我以前,和我的男朋友在森林里困了三天。”
“嗯。”晏玉捡起地上的树枝,削起尖来。
“我太累,走不动了。他抱着我走了好久。那里有很多凿空的山洞。洞不大,躺不了人,我们坐在一起休息。突然,远处有奇怪的叫声。”荆觅玉泪水忍不住落下来,“他说出去看看。临走时,他用尽力气推了两个大石头,把洞口堵住了。他和我说,去去就回……”
然而回来的他,浑身是血,一只手臂已经没了。他吊着残余之气,是为了和她告别。
她无法再说下去了。
晏玉给她拭去眼泪,“因此,你要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你不仅仅是自己活着,你还背负着他的生命。”
“嗯。”荆觅玉哭得鼻涕流了出来。
晏玉没有再说话。
他的目光在四处搜寻。这裏和先前的丛林不太一样。上面林木密,这裏山石多。
他在分心思考。
这次的杀手,是衝着荆觅玉一个人来的。杀手清楚他们的行程,也早有准备。而且,极有可能知道他讨厌骑自行车。还特地选了这一段没有监控的道路,作为暗杀地点。
如果不是巩玉冠发现她的失踪。那么,她现在已经死在密林了。尸体不好找,凶手却极易躲藏。
晏玉沉眸。
双方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晏风华是绝对不会走险招的。最沉不住气的人,应该是李双英。
晏玉猜测,她就是何爱玉,晏晁就是困扰他多年的何扑玉。能让李双英起杀意,想必,那张藏宝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李双英认为,这个秘密已经被荆觅玉发现了,必须灭口。
现在杀手在暗,佩戴有枪。
他要想个周全的办法才行。
荆觅玉情绪发泄完毕,理智回来了。她想起那个中年男人,问:“那个有枪的走了吗?”
晏玉回答:“那要看他的职业道德了。”
她刚刚平复的心,又提了起来,“……是你爸派来的吗?”
“不是。”晏玉往来时的方向望过去,“杀手刚才躲在森林里,见到我们下来了。对方弹药充足,应该不会半途而废。因此,他继续追杀的概率很大。”
荆觅玉惊慌,“那怎么办?他有枪啊!孙燃呢?巩玉冠呢,他俩在哪儿?”
“巩玉冠在上面。”晏玉说:“你一摔,孙燃也跳了,他跳错到下层山道了。”
“我们分散了,岂不是……方便了他的暗杀?”她好后悔,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坚强地扛住森林的压力。如果不是她这一摔,他们三男一女,团结起来还能一博。
“孙燃我不担心。巩玉冠如果没有及时出去,就比较麻烦了。”
“这……”荆觅玉揪心起来。假如巩玉冠和孙燃被害……不,别想这些不吉利的事。他们和她分了手,已经鸿运当头了。
“我们没空担心别人,杀手的目标其实是你。”晏玉手握木驽,背上她的背包,“我们顺着山路回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低下了头,“遇到了杀手……你就自己逃吧。对方只想杀我,我不想连累你们。”
晏玉冷静地说:“真的碰上了,谁能逃,就谁先逃。”
荆觅玉一惊,抬头看他。他和那人行事作风完全不同。她抿直了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