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呀！”谢绛握着兵法，很是嫌弃得敲了敲一旁案几，像是敲顾辞的榆木脑袋似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和你比起来，这帝都还有谁不好？！”</p>

顾辞笑笑，没说话，微微偏着头看他，目光淡得像笼了一层深秋清晨的薄雾。</p>

谢绛被他看得不大自在，莫名又想起来对方的辈分搁那，说到底是自己长辈，当下咳了咳，转移了话题，“那个……你猜我今儿个在街上遇见谁了？”</p>

顾辞不以为意，“你天天在外面瞎跑，每天遇见的人没有千八百个，百来个总是有的，我哪能晓得你说的是谁？”</p>

手中的书被抽走了，顾辞也有些惫懒，往毛毯中钻了钻，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很显然的，对谢绛看起来格外神秘的话题没有半分兴趣。</p>

谢绛也无所谓，自顾自说得起劲，“嘿，这回你铁定猜不到！我见到了时欢！时欢诶！”</p>

兴致勃勃地说完，就看对方表情还是懒洋洋的，当下只以为顾辞这丫是病久了脑子不大记事，又解释道，“嗨，我估摸着你是不是忘记了，时家那个对外说是失踪了的嫡女时欢，彼时你夸过她甚是好看来着。”</p>

是有这么一回事的。</p>

时欢自小粉雕玉琢得很，时家又好面子，即便平日里并不待见，但一些正式的场合也并无过多怠慢，该有的场面还是会有，何况那几年新妇刚进门没多久，正是最恪守本分低调行事的那几年，地盘不稳，断断做不出苛待嫡女这样的事情。</p>

是以，彼时的时欢的确是好看得很，软软糯糯的，像个发地恰到好处的白面馒头。</p>

那时的顾辞已经年少成名，他站在帝王身旁，一手牵着那位九五至尊的手，一手指着时欢，问，“那位顶顶漂亮的姑娘是谁？”</p>

皇帝说，那是时家的姑娘，少年顾辞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甚是好看。”</p>

皇帝喜欢这位后辈，他比自己的任何子嗣都要出色，但这份出色，也令他有些算不上杞人忧天的忌惮来，那时的时家对顾辞来说，并非良配。</p>

是以，这位喜欢乱点鸳鸯谱的皇帝，这一次只是哈哈笑着，半点谱都没有打算点。</p>

像是终于想起有这么一回事、这么一个人一般，顾辞懒洋洋地点点头，应着，“遇见便遇见了，又何处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p>

语气平缓。</p>

文绉绉地像个老学究。</p>

难怪自家老爷子最是喜欢他这位学生，这些年也是挂在嘴边时常念叨着，谢绛总觉得，就这一点上而言，顾辞的确是像极了长辈。</p>

只是，彼时的顾辞不是这样的，虽说少年天才，却依旧掩不住的稚气可爱，偏生端地一副老成的姿态，听说那时帝都的夫人们就喜欢逗弄他。</p>

谁都不会想到，不过数载光阴变迁，少年天才缠绵病榻……再看那顶顶漂亮的白面馒头，也似换了个人似的。</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