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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只是巧合。”随从凝眉,目光落在主子弓着的背上,张了张嘴,终究是劝道,“爷,这样的事情您吩咐属下就行。其实您不必亲自跑这一趟的,太医说……”</p>
太医说,经不起折腾了。</p>
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多少有些残忍。毕竟,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昔日的主子,是多么惊才绝艳。这样的人,尊严高于天,他如何能接受自己如今的模样?</p>
对面两层小楼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进出,楼下说话声也繁杂了许多,随从声音不大,听起来有些飘忽,男人也没有动静,就像是不曾听见般。</p>
半晌,男人才幽幽叹了口气,“她的事情……总是要我亲自来才放心。何况……”</p>
何况什么,他终究是没有说下去了。</p>
只转了身,“这两日,暗中安排两个人盯着这里,若是时家的人再来寻她,直接寻个由头阻了便是。”</p>
随从低头,应,“是。那若是谢家的呢?”</p>
走向门口的步子一顿,才又提步朝外走去,“那便由她自己选择。”她若是不愿回时家,谢家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p>
“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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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时欢而言,不管是时家还是谢家,她都是不想这么快接触的。</p>
她从冰寒无比的地方醒来,不知道睡了多久,不知道身处何处,周遭都是茫茫荒芜,冰雪覆盖。记忆里的东西,七零八落,拼凑起来都已勉强,哪里还能分清这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之下,到底是人是鬼。</p>
醒来后,她走走停停,谋划这许久,才回到了这里,不愿也不能、抑或不敢,轻易交付。</p>
雨已经停了,天却未晴。鹅卵石路上积了浅浅的一层水,绣花鞋底踩着,愈发感受得到鹅卵石沁心的凉意,从脚底板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p>
时欢拢了拢衣襟,步履轻缓间,姿态窈窕又优雅。</p>
她身形比洛桐矮一些,也没有那股子飒爽的江湖气,却总有些高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雍容,旁人模仿不来。</p>
就洛桐而言,她实在有些不喜时欢这般模样,明明旁人替她着急得很,偏生当事人不以为然,譬如此刻。</p>
“谢家都找上门来了,你那妹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要我说呀……这样的时间你就适合呆在院子里,哪里也别去。真有什么事,吩咐底下的人去做就行了。”</p>
时家的那点子事情,稍加打听便能知晓个七七八八,实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地方。</p>
“清音这个时间点该到了。”时欢提了提裙摆,看着裙角不可避免沾到的水渍,低头皱着眉,言语却轻缓,“昨日我寻了处宅子,正好带她去瞧瞧,若是她喜欢,便定了。”</p>
话音落,手臂便被抓住了,洛桐的声音都提了几分,“宅子?你找宅子做什么?是这客栈不够你住还是咋地?!”</p>
桐时客栈,取自两人名姓,这客栈便有一半是她时欢的,这无人可进的院子也有一处是她时欢的,如今她却悄悄自己去寻了宅子!更何况……</p>
“昨日你便是去寻宅子才遇到的谢绛?”</p>
瞧,若非如此,今日这出闹剧便不会发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