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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呼救的,围观的,还有在水里扑腾着救人的,应是傅家家仆,亦或画舫小厮。</p>
没过多久,人便被七手八脚捞了起来。</p>
湿淋淋一个人,冻得嘴唇发了紫,发髻散了,头发乱七八糟贴在白纸似的脸上,靠着自家仆从瑟瑟发抖,怕是这辈子头一回这么狼狈。</p>
人群之外心思还在手中这把扇子上的时欢突然鼻子皱了皱,嗅了嗅,表情有些嫌弃,正抬头找谢绛呢,就听女子尖叫声起,“啊!血……有血!”</p>
果然,鲜血的气味。</p>
她讨厌这种味道。</p>
时欢皱了皱眉,见谢绛瞧热闹瞧地津津有味,便寻思着自个儿先回楼上去喝米酒也是好的,哪成想,人群突然仿若受了惊般散了开去。于是,被血染红的衣袖,就这么大刺刺地映入眼底。</p>
时欢转身的动作倏忽间停了。</p>
方才许是受了惊吓第一时间竟没发觉受了伤,这会儿看着衣袖上被血染红的那块地方,已经底下有些狰狞的伤口,傅卓睿脸色愈发惨白再无半丝血色,“快!快去报官!在此之前,画舫上所有人……一个都不准离开!”</p>
分明嘴唇都在抖,却当机立断得很。</p>
“哎!”画舫老板闻讯跑来刚巧听见这句话,意欲阻拦,“使不得啊傅公子……使不得……”若是报官,且不说和画舫有没有关系,关上几天配合查案总是要的,届时得损失多少银子啊……</p>
老板是个女子,有些年纪了,一身优雅的紫色广袖连仙,妆容精致很有韵味,即便是急匆匆拍出来的样子,也未曾失了半分气韵。</p>
只是,慌乱中的傅卓睿是没有半点心思去感受这气韵的,他似乎无力得很,刚刚一嗓子吼完,这会儿靠着家仆喘着气,闻言重重锤了几下身旁之人的大腿才缓过气儿来,“怎么使不得?!本公子在你这里落了水受了伤,这事儿你担得起?”</p>
自然是担不起的。画舫老板声音弱了些,却始终坚持着不愿报官,“傅公子……许是、许是不小心勾着了画舫下的钉……”</p>
话未完,咆哮又起,“你看看这衣服、你倒是看看这伤口!啊?!哪里像是本公子一个不小心自己弄破的?!你以为本公子跟你一样傻吗?!”</p>
“还是说,这事儿就是你们画舫的人干的?所以你才处处阻挠本公子报案?”</p>
“去!给我去报官!”</p>
话到了这个份上,即便是为了自证清白,画舫这边也已经无法阻止,傅家家仆二话不说,一个去报了官,一个小心翼翼将自家主子扶进去上药,剩下两个,虎视眈眈瞪大了眼睛守着画舫甲板。</p>
围观的人群自发现傅卓睿受伤的时候,便退开了一些,这会儿像是害怕被牵连似的,即便有些瞧着,也是站地远远的。唯独谢绛是个瞧热闹不怕事儿的,时欢瞅着他方才还好心情的探头探脑近距离观察那伤口,这会儿才迈着方步摇着脑袋走过来,用并不低的声音交头接耳,“嘿。难为这蠢材还看得懂这伤口是利器所为。”</p>
时欢了然,“你同他……不对盘?”</p>
“嗨!”谢绛摆摆手,很是嫌弃,“谁能同他那个大傻子对盘?我又不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