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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齐颜枉顾圣恩,做出此等利欲熏心之事,其罪当诛!”
“臣提议,将罪臣齐颜推到考院外正法,以正视听!”
“臣提议本次会考成绩作废, 应择日重考。”
南宫达:“齐颜……你贵为皇亲, 本宫……”
抢在“盖棺论定”之前, 一直沉默的齐颜终于走了出来,她先朝高位上的南宫达行了一礼, 又对官阶低于自己的崔御史行了一个拱手礼。
齐颜:“以崔大人之见, 本官该当何罪?”
崔御史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似乎不屑于和齐颜为伍。
崔御史掸了掸广袖, 朗声道:“老夫入朝四十余载,做过文书、郡丞, 一路官拜御史, 通晓渭国律法。齐大人,不, 齐颜!你所犯的三条大罪依照渭国律例当斩,虽然你有皇亲身份,但不过是姻亲。应该先判与蓁蓁殿下和离, 然后秋后问斩!”
坐在屏风后面的南宫静女听到“和离”两个字, 眯起了眼。
齐颜勾了勾嘴角:“诸位大人说了这么多, 也该让我这个当事人讲几句了吧?”
南宫达:“你讲。”
崔御史拂袖冷哼, 侧过了身子,背对着齐颜。
相比于崔御史的慷慨激昂,陆伯言的大义凛然,群臣的群起而攻之。齐颜表现得要平静太多,她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三年前,臣奉旨担任晋州太守,驸马出京担任地方官……此乃旷古烁今的第一桩。各中缘由不便言说,不过在我看来或许晋州就是我的终老的归宿,至于回京之事……不敢心存半分肖想。这些话本不应当在朝堂提及的,但诸位大人逼到这个份上,齐颜不能坐以待毙。我承认指点过学子的文章,试问以我当时的境遇和心情又怎会存了其他的心思?难道我有未卜先知之能?简直荒谬。我之所以指点晋州学子的文章,皆出于一片师者之心,我祖籍晋州,对同乡的学子多几分眷顾也无可厚非,不过是为了朝廷之未来献出了些许微薄力量罢了,难道这也有错吗?”
南宫静女咬了咬嘴唇:终老晋州?原来……齐颜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到晋州赴任的么?
齐颜:“不过崔御史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本官的确是一位好官,晋州凋敝本官每日要看的卷宗公文不计其数,三年下来足够垒满一座三间瓦房。如此繁重的阅读我又怎么记得住区区几篇文章的笔迹?崔御史非要把这件罪名加到我的身上,我无话可说。”
崔御史转过身怒视齐颜,白花花的胡子抖动:“好一个强词夺理,就算你记不住,另外两条大罪也足够发落你了!”
齐颜突然逼近一步,低声道:“崔大人果然是铁血喉舌,本官通览史书,看到古有言官以死劝谏,如今看到崔大人,总算是信了……”
崔御史冷哼一声:“人臣本分罢了,你这种弄臣是不会明白的。”
坐在屏风后面的南宫静女秀眉微蹙:之前的约定里可是没有这一条的,齐颜这是要当堂逼死崔御史了。
想明白这里南宫静女有些不悦,稍加思索后也很快就明白了。崔御史这种人是不会赞同女帝之事的,偏偏他资历深又曾得到过父皇的赞誉,到时候一呼百应对自己很不利。
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欲成大事最不容忽视的就是这种人了。
南宫静女发出无声地叹气,原来温润如玉的人也会算计,自己和齐颜……都变了呢。
崔御史一死,齐颜在朝堂和民间的风评恐怕会一落千丈,而这些本应该是由自己来承受的。
父皇也好,齐颜也罢。都在默默地为自己遮风挡雨,自己又有什么借口退却?
齐颜一撩衣袍跪了下去,朗声道:“另外两条罪状就更不成立了,臣不过是奉旨行事罢了。”
这句话是齐颜和南宫静女事先约定的信号,南宫静女略点了点头,四九举着明晃晃的圣旨走出了屏风。
四九:“陛下有旨……”
读完圣旨,四九的手腕一转将落款上的传国玉玺露给群臣,一锤定音,再无半点声音。
崔御史的身子晃了晃,齐颜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淡淡道:“如此,崔大人可还有话说?”
崔御史剧烈地咳嗽起来,在场的朝臣哪一个不是人精?齐颜之前的那番话分明是早就知道了弹劾之事,而且三言两语就把崔御史逼上了绝路。
场中所有人看齐颜的眼神都变了,她依旧跪在玄黑的石板上,瘦削的身材都没占满一块石板,绯红色的官服下摆平铺开,一副弱者姿态。
适才还大义凛然的陆伯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生恐齐颜将矛头引向自己。
公羊槐亦很震惊,但更多的是复杂,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这下他终于领略了朝堂的变幻和凶险……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主客异位,局势扭转。
高位上的南宫达目色有些阴沉,南宫让的圣旨让他明白了:虽然他端坐在龙椅上,但这座朝堂并不属于他,有些愤恨。
崔御史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打了一辈子的鹰,临老了被麻雀啄瞎了眼!
一封圣旨,把他的弹劾变成了无稽之谈。
不过御史还有最后一个选择,就像齐颜说的那样……,或可保住一世清白。
崔御史止住了咳嗽:“陛下糊涂!此举会导致科考失信天下,无数莘莘学子十数载苦读,吾等岂能辜负?会考不公,国将不国矣!”
说完,向后退了两步,愤然冲刺一头撞在了御阶之上,崔御史这一下抱了必死之心,霎时间红白浆液飞溅。
朝臣发出一声惊呼,不少人别开了脸,不忍再看下去。
南宫达更是首当其冲,被这一幕刺激的五内翻腾,偏偏要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来。
而齐颜呢,依旧跪在石板上,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