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此情日月鉴(1 / 2)

泾渭情殇 请君莫笑 4190 字 2022-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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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静女到了监国皇子南宫达处, 才得知南宫烈的尸身并未运到宫中。

南宫静女:“五哥,六哥……?”

南宫达叹了一声,痛心疾首地说道:“个中缘由……咱们过去,你一看便知。”

南宫静女心下狐疑,与南宫达一同乘马车来到了南宫烈的私宅, 府上并未悬挂黑纱挽联, 一众家奴战战兢兢地跪在院子里, 整栋宅子静得渗人。

兄妹二人行了一路,唯独能听到南宫达的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

来到卧房外, 院子里还残存着火把和空酒坛, 私宅的管家扑到二人面前,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而后又涕泗横流自己扇自己的脸, 不过几下嘴角便渗出了鲜血。

南宫静女最看不得这一幕,蹙着眉说道:“还不速速带路, 你在这儿哭给谁看呢?”

管家:“二位主子, 我家殿下被人给害了,还请二位主子替我家殿下讨回公道!”

管家只听说五皇子先天有缺, 平日需要借助拐杖行走,但是并不认识南宫静女,不过他倒是在哭诉间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南宫静女:“带路吧。”

管家:“是, 二位主子这边请。”

南宫烈已经被穿上了衣裳, 躺在床上安静得就像睡着了, 旁边五花大绑捆着一个人, 只穿着不合身的一套中衣服,那人披散着头发又被人堵了嘴,南宫静女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兄妹二人来到南宫烈的床前,南宫静女看着南宫烈,褪去平日里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南宫烈依旧是南宫皇族里容貌最出挑的一位,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没了呼吸。

南宫静女总觉得自己的六哥只是睡着了,不同于前两次,或许是到底和这位皇兄一起在良妃娘娘膝下生活过,南宫静女的心里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

她伸出手,探了探南宫烈的鼻息,唤了一声:“六哥。”眼泪流了出来。

她在齐颜哪儿伤了心,黯然神伤了一路总算有了宣泄口。

南宫达拍了拍南宫静女的肩膀,也沉默了。

他想起南宫烈从前性子虽然乖张,但对自己还算尊敬,再加上这个弟弟注定与皇位无缘,南宫达也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的对手,如今人死了他的心里升出了一股真切的悲伤。

管家跪倒二人身前:“二位主子,请为我家殿下做主啊,就是那人刺杀了我家殿下。”

说着,指向了角落里的柳予安。

其实柳予安早在昨夜就被南宫烈想办法弄醒了,南宫烈有怪癖最喜欢看美人在身下啼哭的模样,柳予安倒是个刚烈的,即便浑身无力也一直咒骂南宫烈,谁知南宫烈真的死了。

南宫烈被发现的时候,已是七孔流血血管爆裂而亡,管家大骇之下又给柳予安灌下了一副药,这才方便他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柳予安的身上,即便他知道自家主子死得不明不白,自己这个管家定是逃不了干系的,但只要能不牵扯到妻儿便好。

南宫达听完管家说得转头看了一眼南宫静女,对方极力隐忍着心中的厌恶,不去流露出来。

难怪管家数次禀报,恳求派一位皇室宗亲先到府上走一遭,南宫达担心其中有猫腻这才叫上了南宫静女。

南宫达:“扒开他的脸,给本宫瞧瞧。”

管家爬到柳予安身边抓着他的头发,将脸露了出来。

南宫达怔了怔,暗道:果真是世间尤物。

南宫静女:居然是他!

这人与齐颜算是旧认,而且之前还因为他起过冲突,南宫静女担心说出来会给齐颜惹麻烦,保持了沉默。

随后南宫静女又有些懊恼,这人心中想得从来都是别人,自己又何苦袒护他!

南宫静女:“五哥,皇妹一介女流,接下来的事情就劳烦五哥主持吧,我回宫去探望良妃娘娘。”

南宫达点了点头:“也好,哎……你与良妃娘娘感情深厚,还要劝上几句才是。”

南宫静女:“知道了。这件事……我劝五哥还是低调处理比较好。”

南宫达:“嗯。”

南宫静女独自出了卧房,来到院中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色,估么着也快到一个时辰了,自己还是早些回宫,以免陈传嗣找不到人。

……

南宫静女回宫以后直奔良妃所在的宫殿,找了一个贴身的宫婢嘱咐道:“你去告诉秋菊,本宫去了良妃娘娘哪儿。”

南宫静女又何须向下人通晓行踪?说到底还是放不下齐颜罢了,虽然心中满腹幽怨,到底还是牵挂着对方。

……

另一边,丁酉喂齐颜服下了克制梦魇的药丸,然后便回到了御医院与诸位太医一起分析毒药的成分。

又过了两日,丁酉巧妙地引道副院长找到了那味催化剂,新药方拿给王院长过目,很快就研制出了解毒的方子。

齐颜服下后便陷入了沉睡,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这期间南宫静女没来再来探望过齐颜,倒是她身边的掌事女官秋菊日夜不离地守在床边,而首领内侍也是不分昼夜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出现在寝殿中一次。

齐颜醒来的时候,正是南宫烈的发丧日,南宫达听从了南宫静女的意见,南宫烈只停灵三日便启程安葬。

他与景王一样,膝下无子不能入祖陵,南宫达在京畿选了一个叫荡山的地方作为南宫烈的安棺之所,追封南宫烈为逸王。

几年间繁茂的南宫皇族,皇嗣凋零。南宫让善于愚弄民心,操控民意,他曾在自己的九个儿子身上大做文章,风传什么“龙生九子”,鼓吹自己天命所归,巩固帝位。

如今……南宫皇族只剩下三位皇子了。

齐颜的心腹之一谷枫,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派人到各地散播谣言,南宫皇族气脉已尽,天下或将易主。

谷枫和钱源一样忠臣,谷枫虽然没有钱源那样有商业手腕,但是他的政治嗅觉是钱源拍马也赶不上的,谷枫这些年忠心耿耿地执行着齐颜布置的每一个计划,不竭余力地为齐颜出谋划策,但同时他也在观察和思考。

在不知晓齐颜真实身份的前提下,在谷枫看来:齐颜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布置一个庞大的网,齐颜的很多决定都是不计成本,甚至是亏本买卖,如此看来绝不是简单的为财,那……齐颜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谷枫大概也就知道了。

谋朝篡位,其罪当诛。但谷枫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所有的苦难都是渭国施加给他的,推翻这个王朝谷枫不仅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反而有种大仇得报之感。

至于齐颜究竟适不适合做皇帝,这不在谷枫的考虑范围内。这个天下有能者居之,更何况齐颜对自己还有再造之恩。

于是,谷枫在联络不上齐颜的前提下,凭借自己的揣测,做了他认为齐颜想做的事情……

四方钱庄遍布大江南北,核心成员大多都是再无立锥之地的可怜人,南宫皇族气脉将尽的消息,犹如在枯黄的草原上投下的一颗火星,以极快的速度席卷全国。

齐颜醒了,可映入眼帘的第一人却是秋菊。

秋菊:“驸马爷,您可醒了!”秋菊惊喜地说道。

齐颜看着秋菊,恍惚了一会儿。

她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境很零散,醒来以后便记不得多少了,但她猜也知道自己的梦魇会是什么内容,只是不知何时梦中多了一个南宫静女。

没有看到心里的那个人,齐颜颇恍惚了一会儿,哑着嗓子说道:“我想喝水。”

秋菊:“奴婢这就给你端来。”

喝下了温水,齐颜感觉自己好多了,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秋菊:“驸马爷中毒了,是您带进宫的糕点里面有毒!”

齐颜“哦”了一声,又问道:“殿下呢?”

秋菊:“殿下回宫歇息去了,驸马爷这一病可把殿下给吓坏了。”

齐颜的眼眸闪了闪:“殿下走了多久了?”

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回道:“殿下守了驸马爷一天一夜,回寝殿休息去了。”

齐颜:“我昏迷了一天一夜?”这个时间似乎比齐颜认知中的短了。

秋菊沉默半晌,如实回道:“驸马爷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今天是第四天了呢。”

齐颜怔了怔,眼眸暗淡了下来:她,两日没来看过自己了啊……

齐颜皱了皱眉,这有违常理,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齐颜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还是昏迷之前穿的那一件,既然不是性别暴露,她实在想不出南宫静女为何不在自己身边。

齐颜:“……殿下,生病了?”

秋菊:“驸马爷别乱想,您刚醒还是好生修养吧,您饿不饿奴婢去给您传膳?”

齐颜摇了摇头:“殿下……是被旁的事情绊住了吗?”

秋菊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突然就不来看驸马爷了,明明之前很紧张对方的,还曾数度落泪,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呢?

秋菊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低声回道:“驸马爷有所不知……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逸王……六皇子殿下殁了,殿下这几日在良妃娘娘处陪伴,但殿下时时牵挂着驸马爷,命人每个一个时辰就禀报一次驸马爷的情况!”

齐颜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故作惊愕,可她实在没有演戏的心情,秋菊的借口虽然合情合理,但在齐颜看来:南宫静女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整整两日都不来看自己。

齐颜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知道了,劳烦秋菊姐姐禀报一声,就说我醒来了。”

秋菊:“是。”

一切的计划都是按照齐颜的计划进行的,可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秋菊走后两个时辰,南宫静女姗姗来迟,已经快到三更天了。

南宫静女刚一踏入寝殿,齐颜便坐直了身体,目光随着南宫静女一直来到自己的床边。

齐颜观察的很仔细,没有错过对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果然她从南宫静女的眼中读到了一丝躲闪,即便对方极力掩饰,齐颜还是发现了。

南宫静女坐到床边的圆凳上,疲惫之色难掩,轻声道:“抱歉,宫里有些事情要处理,来晚了。”

齐颜:“殿下。”

南宫静女挪开了目光:“嗯?”

齐颜:“你还好吧?”

南宫静女沉默片刻:“还好,就是这几日要陪着良妃娘娘。”

齐颜:“殿下……照顾好自己。”

南宫静女:“本宫知道了,你也是。”

气氛沉默得令人透不过气来,从前二人也这般静默相处,可却从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齐颜数度欲言又止却不知如何开口,而南宫静女更是心中有苦口难言。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了,可以无所顾忌地问出心中的困惑,抒发不满,甚至直白地表达自己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