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泾渭情殇 ”查找最新章节!
又过了半个月, 渭国的京都下了第一场雪,南宫姝女已经带着小蝶离开京城前往封地,临走前南宫静女还特许小蝶见了玉萧一面,但只是以丫鬟的身份跟在南宫姝女身边母女二人一句话都没能说上,小蝶看着玉萧眼泪几度在眼眶里打转,害怕被玉萧瞧出端倪,只能垂首, 却又舍不得少看女儿一眼, 进退两难。
好在南宫姝女深谙小蝶心思, 将玉箫抱在怀中逗她转移了小家伙的注意,南宫姝女时常会和小蝶汇报玉萧的情况,得知南宫静女对玉萧视如己出, 小蝶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生下两个孩子的时候尚处在疯癫状态, 可以说没有尽到一丁点作为母亲的义务和责任,好在南宫姝女替自己做了许多弥补。
如南宫姝女所说:玉萧聪明懂事儿,生活得很快乐。
亲眼见到后小蝶的心里多少安慰了一些, 虽然她只能默默地看着玉萧的背影连说上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但小蝶知道:这对玉萧来说是最好的,自己这个生母只能给她带来困扰而已。
原本小蝶还想和齐颜辞行,但在南宫姝女的劝说下打消了这个念头, 朝堂上虽然风起云涌, 但南宫姝女将小蝶保护得很好, 一点儿风声也没有透露给小蝶。
天色不早, 明日二人一早就要启程南宫姝女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玉箫放下,摸了摸她的头:“玉箫,明日二姨母就要去封地了,今后每年才能来看你一次……”
玉箫当即不依,扑到南宫姝女的怀中:“二姨母不要走,玉箫舍不得你!”
小蝶当场泪目别过了头,南宫姝女也有些动容,搂着玉箫哄道:“二姨母也舍不得你,只是陛下既赐了封地,我总要回去住些日子。过几年再回京城来……”
齐玉萧:“不行不行,二姨母不要走。”
南宫姝女:“二姨母答应你每个月都给你写一封信,再买些特产礼物送给你,每年都回来看你一次。等你再大些,二姨母一定奏请陛下让你到我那儿去住些时日,可好?”
齐玉萧哭出了声音,抱着南宫姝女不撒手:“不好不好,二姨母不要走,玉萧不让二姨母去封地,呜呜呜……”
南宫姝女也流出了眼泪,搂着玉箫哄了好久,她也舍不得玉萧,且不说这孩子是小蝶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而且自幼就与自己十分亲近,她这一生是不会再有子嗣了,一直把玉萧当成女儿看待。
只是京城如今局势诡秘,朝堂上的风声自己也略有耳闻,再待下去小蝶恐怕会有危险,小蝶是自己所爱,而且自己也答应了阿古拉会好好照顾小蝶,只能去封地避避风头。
要不是因为玉萧名义上是陛下唯一的孩子,南宫姝女也想把玉萧一起带走。
齐玉萧毕竟是懂事儿的,虽然抽抽搭搭地窝在南宫姝女的怀中但却不再闹了。
齐玉萧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道:“二姨母一定要早点儿回来看我。”
南宫姝女:“我答应你。”
齐玉萧:“拉勾勾。”
南宫姝女:“好……”
南宫姝女看了小蝶一眼,见自家爱人垂着头立在角落,心疼极了。
南宫姝女:“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宫要单独嘱咐晏阳公主几句,小蝶留下。”
待众人尽数退下,南宫姝女牵着玉萧的手来到小蝶面前,小蝶似乎猜到了自家爱人要做什么,惊愕中带着一丝闪躲。
南宫姝女:“小蝶,二姨母告诉你一个秘密,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齐玉萧:“嗯!”
南宫姝女微笑着牵起小蝶的手,温柔地介绍到:“这位姨母名唤:诺敏,是会和二姨母共度一生的人。”
齐玉萧仰头看着小蝶,见这位诺敏姨母捂着嘴哭了起来,齐玉萧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她的年龄尚小不谙风月更不知所谓的“阴阳调和”,既然二姨母说了是秘密自己一定会保守的,于是乖巧地唤了小蝶一声:“姨母。”
小蝶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南宫姝女微笑着说道:“玉萧要不要给诺敏姨母抱一抱?她很喜欢玉萧的。”
齐玉萧:“好!”
南宫姝女注视着相拥在一起的母女二人,到底是来自血脉的召唤,玉萧表现得十分乖巧,甚至有些依赖这个怀抱。
小蝶却不敢抱太久,只是略微感受到女儿的体温便松开了。
……
当天夜里灼华公主府的下人们就开始装车了,南宫静女还赏赐了好些东西,但这些东西都出自帝王私库,未动用国库一针一线,言官御史们也说不出什么来,最多只能赞叹陛下与公主姐妹情深。
次日清晨,南宫姝女前往封地的车队顶着蒙蒙的晨曦出发了,共计五十多辆马车,南宫姝女家底儿薄,只有十辆马车是她自己的东西,二十辆马车来自于赏赐,剩下的是各府送的礼物。
车队由五千精兵全程护送,大约十日可抵达封地。
十五日后,渭国京都降下了第一场雪,同来的还有两份奏报。
一份是南宫姝女平安抵达封地的回信,另外一份是淮南节度使命人快马加鞭送进京城的军情……
齐颜被三司调查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南宫静女的庇护下,三司什么都没能查出,已经准备结案了。
好不容易就要再度平静下来的朝堂,却被这份军报再次激起波涛。
淮南节度使来报:承启元年十二月初,淮南多地突发叛乱,不少占山为王的流民仿佛预谋好了似的,先后揭竿而起,几处势力较大的山头竟然还合力夺下了一座城池作为据点,其他山头的叛军有向此地聚拢的态势……
军报上还说:占据城池的叛军甚至还给自己起了番号——“振乾军”。
淮南节度使手书中写到:这几年淮南等地突然多出了不少流民,他们大多是本地的农户,也不知从何时起,因何故,纷纷舍弃家业带着亲眷落草为寇。此事不在节度使的管辖范围,各地府衙治理流寇的力度也多有不同,导致叛军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气候。
节度使还分析道:这很有可能是一次有预谋的起义谋反,十二月起各地草寇仿佛接到了某种号令,相隔不过几日,先后揭竿而起。
由于这些草寇本地人居多,在城内多少有些亲属,他们里应外合夺下了一座城池,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自手书送出的这一刻,淮南节度使已经召集了五万大军对抗叛军,之后会以每日一封的频率向京城禀报军情进展,并叩请朝廷要随时做好派兵支援的准备,今年淮南等地遭灾,驿道多有损毁,军队行动不便、恐不能快速剿灭叛军,万望陛下恕罪。
南宫静女将奏报反复看了几遍,每次扫过“振乾军”三个字的时候,怒火就再增一分。
乾为阳,坤为阴。
“振乾军”三个字显然是不满自己这个女帝的统治了?
南宫静女并不认为这些叛军能抵抗朝廷的正规军,只是……眼下国库空虚,虽然之前四方钱庄认捐了一大笔银子,但那些都是专款专用发放到南北灾区了,国库剩下的银子还不到二百万两,军队开拔没人每日至少半两银子……
这些叛军既然多数都是当地人落草为寇,想必对当地的地形了如指掌,再加上淮南刚刚遭灾,驿道行军不便,天气也冷了、叛军却可以以逸待劳。
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即便双方战斗力悬殊,对于朝廷的军队而言也是一场多方考验的硬仗。
南宫静女当即召集中书令邢经赋,太尉公羊槐,兵部、户部侍郎来到了御书房。
南宫静女将手中的军报交给兵部侍郎秦德,秦德读完以后,场中几人皆陷入了沉默。
公羊槐是第一个开口的:“陛下,叛军猖獗战之必胜,臣请缨出战,亲率大军荡平叛军!”
邢经赋:“太尉大人此心可嘉,但臣以为此时并非朝廷出手之时,观淮南节度使之军报,叛军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并未形成气候,正所谓杀鸡焉用牛刀,太尉亲自挂帅出征未免也太抬高他们了,况且两军交战最忌阵前易帅,如今淮南节度使并未战败,若就此卸下他主帅之责怕是会引起淮南节度使的惶恐和不满,他虽然在心中求援,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不如先把平定叛军的任务先交给当地军队,以观后效。”
公羊槐:“可是……陛下登基尚且不到一年,淮南就发生这样的事儿,若不火速荡平,恐危祸民心。”
秦德站出来说道:“臣以为公羊大人有理,如今年关将至,百姓们都盼望着过个安稳年,即便无需太尉大人亲自挂帅朝廷也应拿出雷霆手段,一来火速平叛,二来也可以给民间的那些宵小之辈施以震慑。”
两边说的都有道理,南宫静女思索一番将目光投向了户部尚书:“户部,你的意见呢?”
户部尚书正了正衣冠,向前迈了一步:“老臣……不敢说。”
南宫静女:“畅所欲言,朕恕你无罪。”
户部尚书:“如此,老臣就斗胆开口了。启奏陛下,老臣主和。”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纷纷皱眉,向户部尚书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唯有南宫静女面色不改,说道:“嗯,说说你的看法。”
户部尚书:“是。启奏陛下,老臣还是那句话,户部没钱。无论是就近开兵还是从京城点兵开拔,大军只要集结算上路上的消耗,粮草、器械和补给、每名普通士兵每日的消耗最少也要四百八十文钱,平均下来要在五百文左右这还只是一个保守数字,真打起来的消耗谁也无法估量。那么一人每天半两银子,一万人就是五千两。想要快速平定这场叛乱至少也要五万精兵,这五万精兵一日的开销就是白银两万五千两,一个月就是七十五万两,哪怕户部现在把骨头都杂碎了,骨髓抠出来,最多也只能保证五万军队三个月左右的开销,陛下登基大赦天下,免了全国三年的赋税,如今只有皇庄的经营,以及盐铁茶绢丝的官营两个进项,每年大概有一百多万两的进项,将将够内廷和京城及各地官员的开销,几位大人说的都不错,老臣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银子呢?一旦开战每一日都都白花花的银子!所以老臣冒死启奏陛下,这场仗万万打不得,就算是骗,哄,求!只要也要再稳住这些叛军两年时间,待到国丧一过,朝廷恢复了税收,即刻荡平叛军。”
南宫静女沉默良久,由衷地说道:“得诸位卿家忠心护持,朕之幸甚,大渭幸甚。”
众人:“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