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在中国的一些场合说起这个话题之时,就不断的有人跟我说,你不能否认文艺电影什么什么的。然后我感觉我一出现公众场合就成了一个打嘴炮的导演,我觉得这是不正常的。”“所以,我今天可以聊得更深入一点。其实不止一次有人像你说的那样批判现实体现作者思想的文艺电影对社会有它的意义,甚至可以举出许多有意义的例子。这个,我不否认。但现实主义到底是什么呢?所谓的揭露社会的真相,真相又是什么呢?”尹子雄说完,看着几位大师,几位大师本想张口解释,但立马又沉默了。“我并不是质问各位,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新现实主义说我们要揭露社会的现实,批判社会。好吧,我觉得这个理念是歪的。首先,揭露社会,社会中不都悲剧,也不全是悲惨的事。”“如果一个国家一个社会天天发生的都是悲惨的悲剧,那这个国家估计离解体不远了。那些悲惨的事有没有?有,全球任何一个国家都有。但一个国家能正常运转,那肯定积级的与悲惨的比例最少、最低是8:2,80%是积极的,20%是所谓的悲惨的,超过了这个比例估计这个国家就要动荡了。一个国家的国民对社会的悲惨或伤痛的容忍度是有限的,如果真到了活不下去,那这个国家的国民一定会揭竿而起。但事实上呢?主流的国家都在向上发展。”“那如果打着揭露真相的幌子,那能不能把社会真相中人们积极生活的一面也揭露出来呢?而不只是揭露阴暗的一面?一些电影人只揪着那20%的黑暗面,甚至20%都不到的黑暗面不断的揭露,不断的批判,这就是在走一个极端。”“在事情的一开始,可能都是积极的,对的。刚开始揭露批判时也会对社会起到作用的,但是,当有些导演发觉到揭露与批判能带来名利时,那么揭露与批判的对象是否真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是否给导演带来了名利。”“我想说的是励志电影是不是现实主义的一种,好多的真实的案例,都是主角如何走出困境,积极的面对人生的电影。这也是社会真样的一面,那这是不是现实主义?”“可一些电影导演把揭露神会批判社会等同于现实主义,但事实上现实社会不只是有这些的,这就是畸形的现实主义与作者电影了。”尹子雄说着,然后开了一瓶水喝了一大口。几位大师也不说话,只是等着尹子雄继续。他们怎么可能没有表达欲?按照套路,他们不应该是跳出来打断尹子雄,然后指责他吗?“然后我们再来看‘新现实主义’诞生的环境,‘新现实主义’是在二战后兴起的。那时候的环境是什么?是被***笼罩的政治与社会环境,所以要揭露***的丑陋面孔,所以‘新现实主义’起到了唤醒人民的作用。那样的国际环境下,‘新现实主义’让各国的人民从电影中看到了旧社会的丑陋,点燃了建设新社会的热情。”“但现在的环境是什么?时间过去快一百年了,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一些电影人还守着一百年前的理念来套现在的电影艺术,这还合适吗?”尹子雄摊了摊手,问道。“啪!”朱塞佩·托纳多雷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兴奋的说道:“对啊,需要革新的不只是电影技术,还有电影理念啊,那些都是一百年前的理念了。小伙子,你继续说。”“呃……”尹子雄刚刚还激情洋溢的发表着他的观点,但这一被打断……好吧,继续。“同理,我觉得新浪潮思潮它只是一小部分人自嗨的结果,却被全世界许多的电影人捧为圭臬,这是有问题的。这也是西方社会新自由主义下的畸形产物,从存在主义的以人为中心、尊重人的个性和自由中发展起来的所谓的新浪潮的作者电影理念。但事实上呢?电影从来不是个人的,电影是大众的艺术,所以,新浪潮的根本思想就错了。”“你说电影不是个人的,是大众的?”81岁的罗曼·波兰斯基皱着眉头问道。“没错,电影不是抽象的绘画作品,也不是另类的手工艺品,只是个人思想的表达。电影是需要大量的金钱投资,需要从观众的票房中收回成本与赚取利润的。电影的这一属性就注定了它一定是要走大众路线,而不是走精英路线的。”“所以,电影从来不是个人的,而是大众的。但是新浪潮却违背了这一理论,把电影做成了个人的抽象绘画作品,个人的另类手工艺品。”“咳,那么,尹导,你觉得新现实主义电影的未来发展之路在哪?新浪潮的电影之路又在哪?”阿尔贝托·巴尔贝拉问道。“阿尔贝托主席,今天我说的一番话足可以让我在全球的电影圈被绞死了,你还要我给艺术电影的未来发展之路提出建议?我觉得,会不会有许多的电影人想来拍死我?”尹子雄委屈的像个孩子。“哈哈,孩子,别怕,任何的电影理念都是需要交流碰撞的。如果没有人提出反对的声音,又怎么能找到正确的路呢?”阿尔贝托·巴尔贝拉回答道。几位大师也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这让尹子雄很意外,其实欧洲的一些大师也是挺开明的,要不然,他们的文艺也不会影响着全球。“好吧,那我姑且说说。我觉得新浪潮,新现实主义这些不是不可以存在,是完全可以的。但我们的主流电影思想不应该把它们当作评判电影艺术的标准,它们只是电影艺术的一种,并不是全部。”“《阿凡达》制造的颠覆所有人观念的视觉艺术就不是艺术了?同为艺术,为什么要排斥另一种艺术呢?我觉得这是狭隘的艺术观念。我知道,新浪潮当成的成立是为了对抗好莱坞成立的。我觉得可有理念的对抗,但不能连艺术本身也否定了吧?”“那你说批判才是电影的艺术,作者电影才是电影的艺术。那颠覆观众视觉的就不是电影艺术,能让全球大部分观众认可的也不是电影的艺术。这样的电影艺术观念本身的格局太小,所以,这条路也只会越走越小,就像当下艺术电影的处境一样,还有几个人愿意看呢?”“所以,我认为未来的电影艺术作者电影是艺术应该只是其中的一种,批判现实的也是艺术的一种,大众的商业电影也应该是艺术的一种。电影艺术应该是多元主义的艺术,而不是孤立主义的艺术。”“嗯,很好。那应该怎么做?”佩德罗·阿莫多瓦问了一句。“呃,我觉得三大电影节应该改一改了,因为现在主导电影潮流的就是三大电影节,那么你们改变了,电影的思想也会改变。”“但是,没那么容易。”阿尔贝托·巴尔贝拉苦笑着。尹子雄当然知道依附在这个艺术理念上有多少的利益人,甚至利益导演,他们除了拍这些电影,别的不会,不让他们获奖,不让他们把自己标榜成最高艺术的代表,他们会发狂的。“所以,我准备办一个集合多元艺术的电影节,可以新浪潮,也可以有新现实主义,更可以有商业电影,它们可以在不同的板块获得相关的荣誉。我觉得21世纪应该是多艺术融合的电影时代,以观众为主导以个人思潮为辅助的电影艺术时代。”“哇喔,年轻人,很了不起的想法。”朱塞佩·托纳多雷竖起大拇指。……所谓的论坛在接下来几位大师对尹子雄新电影节的设想上纷纷出谋划策,同时大师也让尹子雄明白,其实艺术电影并不是洪水猛兽,他更像是前沿的艺术探索,像时装秀一样,也许时装秀上的时装并不一定成普罗大众的日常穿着,但一定是引领大众服装走向的风向标。对于这一点,尹子雄很认可。论坛结束后,尹子雄接受了现场记者的几句采访,尹子雄表示他不想再跟一帮电影人打嘴炮了,他的想法只代表一种理念,不一定正确,但也有可能是未来的主流。所以,争论没有意义,打嘴炮也没有意义,电影人们可以用事实来辩证。尹子雄离开后,在一间房间内,几个电影大师在喝着红酒。“你们怎么看这个小伙子的行为?”朱塞佩·托纳多雷看向各位。“我觉得挺好,不管对与不对,电影业需要一条鲢鱼来把这死气沉沉的氛围给搅起来。如果他是对的,那他就成了电影史上一座丰碑,如果他错了,也没关系,只要电影业活了,总会有新的丰碑出现。况且,让他吸引一下火力不更好吗?”阿尔贝托·巴尔贝拉晃着手中的酒杯无所谓的说道。“我同意。”“我也赞同。”“不错,让他去搅吧。”……或许他们对待尹子雄善良,只是因为他们把尹子雄当工具呢?但是,谁在意?尹子雄虽然不知道他们背后的谈话,但也无所谓,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都是赢的。“行了,我不想再跟人打嘴炮,聊这些批判的艺术电影的话题了。小王,我们去玩几天如何?”尹子雄问了下身边的小王。“当然可以,你想去哪玩?”小曾抢答道。“看样子你们也想玩了,嗯,就在意大利吧,这个地方可是欧洲文化的发源地,得好好看看。”尹子雄满意自己的想法,然后掏出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