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容氏传话过来,让荀卿染好生休息,免了她的请安。可荀卿染既然醒了,就不好真的这样享受起来,因此她依旧是每天往宜年居和祈年堂请安。
容氏看到荀卿染来了,很是高兴,拉着她在榻上坐下,上下好一番打量,又安抚了她半晌。
“只管尽你的本份,什么都不用担心。”容氏道。
接着荀卿染又到祈年堂来。
齐二夫人坐在炕上,头上带着条墨绿色的抹额。这也是京中贵族妇女的惯常打扮,但于齐二夫人却是少见。因为齐二夫人额头比较窄,因此并不喜欢戴抹额。
荀卿染已经听说,当日她昏倒,被送回宁远居,齐二夫人就送容氏去了宜年居,出来时,额上就肿了一块。据齐二夫人身边伺候的人说,是齐二夫人自己不小心,磕在了门框上。想是如今那青肿还没有消下去,因此用了这抹额来遮挡着。
荀卿染目光在齐二夫人的抹额上一闪既过,以礼上前相见。
“给太太请安,太太大好了吧。”
齐二夫人露出满脸的笑来,招呼荀卿染到她跟前坐下。
“已经是全好了,多亏你肯那样细心服侍我,却把自己累病了,现在可好了些。”
“都是我不好,累太太为我担心。只要太太好了,我怎样都无妨的。”荀卿染也笑道。
“你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齐二夫人拿帕子按了按嘴角。
荀卿染一径陪笑,心道只怕齐二夫人不是心疼,头疼、肝疼之类的更加可能。
后罩房的账本一夜之间都不见了踪影,齐二夫人根本就不提起,这整理帐目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依旧委派荀卿染和齐婉丽两人管理家务。
从祈年堂出来,荀卿染并没有回宁远居歇息,而是往西走,到来。在她病中,府内很多人都来探望,尤其大太太几人还送了好些的补品过来,荀卿染自然要来道谢。
到门口,就有丫头婆子迎出来,直将荀卿染让到上房。
“怎么不好生歇着,这大老远的走过来做什么。”大太太笑道,“快,快来坐下,让我看看。”
荀卿染上前见礼,向大太太道谢,两人聊起了家常。
“你这丫头,想不到这么孝顺。如今这府里上下哪个不夸四奶奶是头等孝顺的,就是府外的人,也都听说了。昨个大老爷出去会友,还有人说起,说是要请表嘉奖你那。大老爷听了高兴的多喝了几杯。”大太太笑道。
“不过是尽我的本份罢了。”荀卿染谦虚道。
京城的小道消息流传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件事是如何流传出去,经过了谁的口头宣讲,荀卿染是不知道,但总觉得里面应该有人故意宣扬,只是这个孝顺的美名,对她,对齐府都是好事,她也就没有深究。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若三奶奶有你这一成,我也就是有福的人了。”大太太叹道。
齐三奶奶如今还在禁足,府里因此安静了不少。不过在荀卿染昏睡的时候,齐三奶奶又自动请缨,要求出来,帮着管理家事,尽她做媳妇的本份,却还是被容氏拒绝了。
“三奶奶这个人,性子直爽,说话不防头,心底却并不坏。她又有些耳根子软,被那些黑心的下人带累了。她常和我说,几个妯娌你,唯有你和她最好,知道你累病了,她还念药王经为你祈福。现在知道你好了,她可比谁都高兴,想去看你……”
大太太是续弦,和齐二奶奶不过是先后进门,并没有生育儿女。后来齐家三爷娶媳妇,大太太就用了心,亲自各处屈相看,这齐三奶奶是她家的姻亲,齐三奶奶未嫁前,是要管大太太叫声表姨妈的。
大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荀卿染在容氏跟前美言,早点免了齐三奶奶禁足的惩罚。
荀卿染只能含糊答应着,又坐了一会,就告辞出来。
又到大奶奶处,妯娌说笑了一会,一起到石榴院来看望齐二奶奶。
齐二奶奶正围着薄毯,斜倚在临窗的大炕上,见荀卿染和大奶奶进来,忙欠身要起来。
“二嫂快别动,保胎要紧。”荀卿染上前扶住齐二奶奶。
“都是自家人,偏是你总这样假客气,再如此,我们以后可不来了。看不憋闷坏了你。”齐大奶奶也笑道。
齐二奶奶听了这话,也笑了,就招呼两人坐下。冬儿带着小丫头端了茶点送上来。
齐二奶奶已经整整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因为月份消的关系,她的腰身并不见臃肿,便是身上,也不见胖。
“……偏是那太医,不肯说一句利落话,我再这样躺下去,可真会没了半条命。”齐二奶奶抱怨道。
齐二奶奶本就是好动的性子,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里完全没有“宅”这个成份。这几个月的休养,于她几乎与刑罚没什么区别。
“蒋太医是为你着想。偏是你这性子跟个猴儿似地,闲不住。肯定不知怎样霸道要太医允你起来走动,太医不准,你就恼了。”大奶奶笑道。
“大奶奶这话好像亲眼看见似地,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冬儿在旁边笑道。
齐二奶奶也笑了起来,指着冬儿,“你见了大奶奶比我还亲近,改天干脆跟了她去,我也不要你了。”
冬儿陪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