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攸越过众人,走上前来,上下将荀卿染打量了一番,也不说话,而是一把将荀卿染搂在怀里。
有力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她安全了,孩子们安全了,荀卿染闭上眼,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不过一会,荀卿染就睁开眼,挣动了一下,齐攸抱的太紧,她几乎有些窒息。
“四爷。”荀卿染叫了一声。
齐攸听见荀卿染叫她,手劲略松了些,却并没有放手,似乎是怕一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虽然他进来的时候,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但是这院子内的情形,他都看在眼里,可以想见方才是多么的凶险,他的妻子和女儿又是多么的无助。如果他路上耽搁了,哪怕那么一点点,后果他不敢去想。
“我没事,孩子们也没事。”荀卿染轻声道,抽出一只手,在齐攸的后背轻轻拍抚。“四爷,你也没事,真好。”
齐攸素来爱整洁,可这个时候却风尘仆仆,大氅上多是泥沙,袍子角也破了一块。再看齐攸的眼睛,那里分明有些血丝。
“你去了哪里,没看到送信的人吗?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我们差点就、差点就……”麦芽的声音响起来,先是斥责,后来转为抽泣。
荀卿染举目望去,原来是唐佑年带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属下已经将作乱的匪徒全部抓获。”唐佑年向齐攸禀报道。
齐攸这才放开荀卿染,转头对唐佑年道,“可看仔细了,一个都不能放掉。”
“大人放心,绝无漏网之鱼。”唐佑年道。
“好。你这就带人,将那些匪徒挨个严加审问。”齐攸吩咐道,“这事来的蹊跷,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唐佑年忙答应了,又单膝跪地,向荀卿染请罪。
“属下失职,没有及时来救援,让夫人受惊了。请夫人责罚。”
总督府曾派人出去求救,但是两路救兵,唐佑年和冯登科都迟迟没有来,这里面肯定也是有缘故的,自然是要一一审理清楚,现在却不是向唐佑年问罪的时候。
齐攸让唐佑年起来,先去审问匪徒,又安排人将总督府整个巡查一遍,防止有匪徒藏在暗处。
屋里又传来瑄儿和福生的哭声,两个小家伙本来已经安静了许多,估计是听到了齐攸的声音,就又哭了起来。
荀卿染就将收拾院落的事交给许嬷嬷,和齐攸转身往上房走。
“四爷,四爷,”台阶下响起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
齐攸和荀卿染齐齐回头,原来是宋嬷嬷。她此时依旧被绑着,是挣脱了看守的婆子,跌跌撞撞地扑到台阶下。
“四爷,求四爷做主。”宋嬷嬷的脸摔破了,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血,祈求的眼神看着齐攸,那模样可怜至极。
齐攸停住了脚。
宋嬷嬷飞快地扫了荀卿染一眼,生怕荀卿染拦住不让她说话。
荀卿染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宋嬷嬷觉得眼角一跳。荀卿染不怕她告状,是有什么后招,还是虚张声势。不论如何,出了这样的事,都不可能善了。方才荀卿染忙着照料伤者,收拾残局,将她和辛妇好放在一边。若是等荀卿染腾出手来,只怕她和辛妇好都会没命。
宋嬷嬷也知道,这并不是说话的好机会。齐攸眼里明显只看到荀卿染,又担心屋里的孩子。可是,她怕她现在不说话,就没了再说话的机会。她要让齐攸看到她和辛妇好现在的样子,不给荀卿染毁灭证据的机会。
“求四爷给老奴做主。”宋嬷嬷眼里挤出几滴眼泪。
齐攸看了荀卿染一眼,荀卿染没有任何表示,但是目光却冷了下来。
“……乱民冲到府里来,奶奶不去应对,竟然将奴才五花大绑,拿刀指着奴才。奴才在府里伺候了多半辈子,临了临了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奴才、奴才认了。可奶奶她,还让人劫持着辛姑娘,带到那些匪徒跟前,还用刀指着辛姑娘,要杀了辛姑娘,这是个什么道理,传出去让人怎么看待四爷。辛姑娘孤苦无依,投奔了四爷来,四爷答应了好生照看,如今,辛姑娘遭受如此虐待,四爷,求您做主啊。”宋嬷嬷哭道。
“小齐哥……”
齐攸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就见辛妇好头发蓬乱,委顿在地上,脸上的脂粉早被泪水冲花了。辛妇好身边果然站着两个婆子,手里各自拿着磨得锃亮的菜刀。
真是人证物证俱在啊。
齐攸皱了皱眉。
“四爷,您现在明白了吧,奶奶她,面上慈悲,只是做给四爷看的,心里面却是恨四爷信任奴才、厚待辛姑娘,将辛姑娘和奴才看做眼中钉,她是想趁着乱杀害辛姑娘和奴才。”宋嬷嬷继续哭道。
“明明是你们两个和那些贼人勾结。”麦芽听不下去,指着宋嬷嬷和辛妇好,“辛姑娘,你说说,你弹那怪里怪气的曲子,甩下丫头偷着跑去前面弄堂,你都做了什么。奶奶待你如何,这府里可都看在眼里,你恩将仇报,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说,你和领头的那个贼人是什么关系,怎地他一看到你,就慌了。”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宋嬷嬷变了脸色。她之所以敢出来喊冤,所依仗的,就是那领头的黑衣人在见到辛妇好被推出来的时候,表现还算镇静,并没有明显的把柄给人抓住。后来更是看到她的眼色,明白拿着刀的婆子没有胆量动手,这才更无顾忌。就是后来齐攸的援兵到了,她也相信,那人的本事,绝不会跟着那些人一起被捉,一定是逃了出去。可这个时候,却被麦芽说破,宋嬷嬷不觉恼羞成怒,就要和麦芽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