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奶奶抓疼我了。”燕姨娘呼痛,抽回了手,拿帕子轻轻抹了抹。
齐三奶奶并未注意燕姨娘的举动,只是急着追问,“我大哥他怎么了,你快点说啊。”
燕姨娘将帕子掖进袖子内,“大爷办差出了差错,被押到顺天府,如今已经审理清楚了,判了个流刑,这几天就要流放到北面去了。听说啊,北面又要打起来了,这流放的犯人啊,第一个要被赶到战场上送死的。”
燕姨娘说完叹了口气。
“不,不可能。”齐三奶奶不肯相信,“你如何知道的?”
燕姨娘扫了齐三奶奶一眼,微微垂下头掩饰眼睛里的鄙视,然后才又抬起头来。
“只有奶奶不知道罢了。”燕姨娘道,“太太已经接连几天求上门来,想要找府里的老爷、太太、奶奶们求情,都被门上的人挡了回去。太太让人给奶奶传话,都没人给传。还是方才我一个小丫头从后巷老娘家里回来,遇到了守在那的蔡嬷嬷,我才知道这件事,急忙来告诉奶奶知道。蔡嬷嬷说,太太让奶奶想办法,不管怎样,都要救下大爷来。”
蔡姨娘说完,就叫进一个小丫头来,又将蔡嬷嬷的话学说了一遍。
“我,我这就去找大太太。”齐三奶奶站起身道。
“三奶奶,大太太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若是想管,还等到现在那?”燕姨娘道。
齐三奶奶一愣,哭了出来。“太太都不管,这可怎么好?”
“蔡家大爷差事做了十几年,一向都是好好地,怎地突然就出了事?”燕姨娘转了转眼珠,叹气自问道,“说起来咱们府里的大姑娘做了贵妃,便是大爷有什么,看在咱们府上,谁又敢挑他的错那。”
“是啊。”齐三奶奶被燕姨娘这一提醒,也觉得有些不对头,“大哥那差事,不过平常,能出什么大事,就要流放?”
“奴婢怎么知道啊,就是觉得奇怪。”燕姨娘陪笑道,眼睛却紧紧盯着齐三奶奶的脸。
齐三奶奶低头闷了片刻,“不管怎样,我爹娘就这一个儿子,总要救了下来。”
“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原先府里递个帖子过去,就能解决,更不要说如今了。便是杀人放火,砍头的罪过,也不过是府里一句话,保证没事的。”燕姨娘笑道。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砍头不砍头的,你还嫌不够晦气!”齐三奶奶突然发火道。
燕姨娘脸色白了白,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常。齐三奶奶喜怒无常的脾气,她是知道的。
“是奴婢说错话了,奶奶别恼。”燕姨娘陪笑。
“府里再如何威风又如何,大太太不管,我可怎么救我大哥出来。”齐三奶奶愁道。
“奶奶怎么糊涂了,却也不用奶奶亲自去求人,只和三爷说不就好了吗。”燕姨娘提醒道。
“三爷,”齐三奶奶眼睛一亮,瞬间又灰暗了下去,“三爷如何办的成这事。”
“如今可不同以往了那,三爷在家中……,可一出去,在别人眼里,那可是响当当的国舅爷,多少人巴结不上的。蔡家大爷的事,只要三爷去说句话,没有不成的。”
“你说的是,我怎么就没想到。”齐三奶奶觉得蔡姨娘说的有理,忙起身,“三爷现在哪里?”
燕姨娘指了指西厢房。
“又和嫣红那小贱人喝上了吧!”齐三奶奶骂了一声,又招呼燕姨娘,“你跟我一起来。”
齐三奶奶用帕子略擦了擦脸,便从上房出来,直奔西厢房。
燕姨娘跟在齐三奶奶身后,见齐三奶奶进了西厢房,她却站在门口,并没有跟进去,只是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西厢房内,嫣红正和齐俭你一盅我一盅地喝酒,见齐三奶奶闯进来,嫣红不情愿地站起身,潦草地福了一福。
“你先出去。”齐三奶奶挥手让嫣红退下,便一屁股坐到齐俭对面,将蔡家大爷的事情说了一番。
“……我娘求到门上,却被挡了回去,府里就这么对待亲戚,实在让人心寒。三爷和我大哥平日交好,可不能看着不管。”齐三奶奶道,“三爷到顺天府,和府尹说一声,放了我大哥吧。”
齐俭喝的半醉,听了半天才明白齐三奶奶说的是什么。愣了愣,
“胡闹,那是顺天府,我怎能徇私枉法。”齐俭先是愣了愣,然后正气凛然道。
齐三奶奶突然又想起方才燕姨娘的话,掏出帕子哭了起来。
“我大哥差事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出了这样的事。三爷,这里面莫不是……,一定是了。我大哥从不与人结仇,今天这事,一定是因为太太寿宴上那件事,平白地冤枉我,现在又拿捏起我大哥来了。三爷,别人不知道,三爷该知道,我是清清白白的。这件事,三爷你可要给我做主。”
齐俭有些尴尬,又被齐三奶奶哭的心烦意乱,“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没有的事。我去救你大哥就是了。”
齐三奶奶一听,便止住了哭声,拉着齐三爷起来,让齐三爷立刻换衣服,去顺天府。齐俭无奈,只得起身。
“爷,”嫣红在门口将两人的话都听在耳朵里,这事便扭着腰走过来,不舍齐俭。
“乖,我去去就回。”齐俭哄道。这嫣红是他在平西镇得的,不仅样貌娇艳,风情万种,更有千杯不醉的本事。齐俭因此看待她比众妻妾都好。
齐三奶奶狠狠地剜了嫣红一眼,嫣红却不在意,反而挑衅地回了个媚眼,倒把齐三奶奶气了个倒仰。
…………
齐俭换了衣服从芍药阁出来,出了二门,也不叫车马,却直接奔了前院的东书房。
“……二哥,给他的教训也够了。毕竟是亲戚,真要流放,就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