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赶忙上前劝解,“太太稍作忍耐吧,谁知道她能请了亲家老爷出面。以后日子还长,先哄转了老爷,再想其他……”
…………
荀卿染从祈年堂出来,因为明白齐二夫人为何给她这东西,心中只有欢喜,脚步也就轻快起来。一回到宁远居,她见齐攸还没有回来,就打发人去前面探问。小丫头回来禀报,说是前面的宴席已经散了,齐攸和齐二老爷一起去了宜年居。
去了宜年居,想来不是简单的请安。荀卿染想了想,便拿了件披风,带着着人往宜年居来。
“四奶奶来了。”宜年居门口,一个大丫头迎上来向荀卿染福了一福。
“四爷可在里面?”荀卿染就在门口停住了,问道。
“回四奶奶,二老爷和四爷都在,正和老太太说话。”那丫头回道。
荀卿染抬眼望去,见一众丫头婆子都站在宜年居正房回廊下。她便不再往里走,而是转身回来,就在离开宜年居大门不远,路边的凉亭内坐下,等齐攸。
宜年居上房内,容氏坐在宽大的矮榻上,齐二老爷榻旁的椅子上,齐攸却是站在榻前。
“……以前一直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容氏道。
“还请祖母告知。”齐攸道。
“你这孩子。”容氏叹了口气,看了齐二老爷一眼,“也罢了,总该让你知道的。”
齐二老爷点了点头。
“你确实不是二太太所生。”容氏道,“你的生母,她姓万,是你父亲的一个姨娘。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因为家乡水灾,逃了出来。后来她家人都没了,遇到了你父亲,就进了府。她是生你的时候难产过世的,我和你父亲都十分伤心。当时二太太也怀着身孕,和她同时生产,只是,那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你父亲心疼你,我便做主,对外只说你是二太太的亲生子。”
一段旧事,便由容氏这样简单的揭了开来。
“为何府里,从无人提到过万姨娘?”齐攸问。
“万姨娘去世后,你父亲很伤心。我也不愿意让人怀疑你的出生,因此下了禁口令,也打发了一些人出去。”容氏解释道,“说也奇怪,她住过的那个牡丹园,原来花木繁盛,之后那些牡丹却再也长不好。我心里忌讳,又怕你父亲睹物思人,将那园子也拆了。”
主子心里忌讳,又是个在人们眼中什么也没留下的姨娘,不过是府中一个匆匆的过客,祠堂里不会供奉她的排位,能够在齐家祖坟内有个角落容身就是上上大吉,也无怪乎被人遗忘至此。
“这件事,我本就不打算一直瞒着你。只是要等你年纪再大一些,如今也罢,你还有什么要问,尽管问吧。”齐二老爷缓声道。
“祖母,我……万姨娘身体素来结实,她的死……,还请祖母实言相告。”齐攸看着容氏,神色庄重。
这却是问万姨娘的死,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
容氏打量着齐攸,心中叹气。
“她是素来身子康健的……”齐二老爷道,突然看向齐攸,“你是如何知道的?”
“府内传言四起,我询问了一个那时在府里伺候过的奴才,所以知道的。”齐攸答道,又转向容氏,“祖母,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齐二老爷也将目光转向了容氏,容氏心中愈发叹息。
“当时是万姨娘先生产,我带人进了产房的。你们,二老爷是不用说了,攸儿你也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你该知道,这女人生产本就是从鬼门关里过一次,凭天由命,神仙也没有法子。”容氏道。
这却是说万姨娘之死,并无可疑。
齐二老爷似乎是想到当年的事情,神情颇为黯然。齐攸也想到了荀卿染生产时所受的煎熬,而那此在吕太医看来,却还是极为顺利的。
“我已经和你母亲谈过,她因着那个夭折的孩子,心中有些……,哎。这些天的事情,她脱不了干系。外面那些流言,却是闲人故意夸大扭曲。她已经悔过,在我面前立下重誓,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齐二老爷道,“这次让你受了委屈,为父都明白。”
“你虽不是她亲生,她依然是你的嫡母。该有的尊敬和孝顺不可缺少。家和万事兴,这件事从此揭过,谁都不可再提起。”容氏道。
齐攸恭敬地应了,“祖母和父亲说话,我自然遵从。请祖母和父亲放心,我识得轻重。……太太,总是我的母亲。”
“这就好,这就好。”齐二老爷笑道。
容氏也是含笑点头。
父子两人从宜年居出来,齐二老爷有了些酒,走下台阶时身子摇晃了一下,立刻被齐攸扶住了。齐二老爷转头看了眼齐攸,心中感慨。儿子如今比他还要高大,回想当初从容氏手中接过他的襁褓时,他才不过两个巴掌大小。
“攸儿,你长的很像你娘。”齐二老爷道。
端方的齐二老爷可是很少有这样真情流露的时候。
齐攸扶着齐二老爷,看见了齐二老爷鬓发中已经夹杂了雪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