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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lt;/p&gt;

陆星洲：“……”&lt;/p&gt;

虽然已经领悟到沈识秋的语出惊人，然而陆星洲还是完全和对方处在不同频道。&lt;/p&gt;

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在沈识秋眼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lt;/p&gt;

一个疑似喜欢吃土，未来还有可能头顶一片青青草原、喜欢沾花惹草的人？！！&lt;/p&gt;

陆星洲瞳孔震惊，一脸的难以理解。&lt;/p&gt;

沈识秋之前就见识过陆星洲生气的模样，这会自然也看出少年此时心情不妙。&lt;/p&gt;

她喃喃张了张口，还当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话。&lt;/p&gt;

沈识秋追着少年脚步，企图用现实讲道理。&lt;/p&gt;

“真的，沾花惹草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lt;/p&gt;

陆星洲的脸色几经变幻，后槽牙咬得发紧。&lt;/p&gt;

好在身后及时响起沈明诚的声音：“秋秋。”&lt;/p&gt;

一听见沈明诚的声音，沈识秋立刻将刚才还困扰着自己的问题抛在脑后。&lt;/p&gt;

雏鸟归巢一般扑向沈明诚：“——爸爸！”&lt;/p&gt;

沈明诚张开双臂，他双手都提着东西，只能腾出手背轻轻在沈识秋脸上蹭了蹭。&lt;/p&gt;

“给你买了煎蛋果子，拿着吃。”&lt;/p&gt;

“还有你星洲哥哥的。”&lt;/p&gt;

陆星洲本来都抬脚要上楼了，碍于沈明诚在场，才不好提前离开。&lt;/p&gt;

闻言，立马摇头：“不用，我……”&lt;/p&gt;

“放心，没有香菜也没有葱花。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吃吧。”&lt;/p&gt;

挑食的习惯从长辈口中出来时，陆星洲还是脸红了一阵。&lt;/p&gt;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lt;/p&gt;

沈明诚笑笑，出声安慰：“没事，小孩总有两三样东西不吃，我小时候比你还挑。”&lt;/p&gt;

沈明诚三言两语化解了陆星洲的尴尬。&lt;/p&gt;

和陆星洲以前见过的大人不同，沈明诚对小孩极有耐心和亲和力。&lt;/p&gt;

以前逢年过节亲戚聚餐，也有人指责陆星洲挑食。&lt;/p&gt;

还和陆星洲父母支招，说小孩饿几天就知道教训了，以后肯定不挑食。&lt;/p&gt;

然而这个提议却因为陆星洲父母从不在家用餐所以迟迟没能实行。&lt;/p&gt;

陆星洲也由之前的“如果爸妈回家吃一次晚餐，我就勉强吃一点葱花”，到后来的心灰意冷。&lt;/p&gt;

爱回不回。&lt;/p&gt;

反正他也不是没有父母陪伴就过不了日子的人。&lt;/p&gt;

以前陆星洲还觉得缺乏父母陪伴也没什么大不了。&lt;/p&gt;

然而此时此刻望着沈明诚牵着沈识秋的背影，陆星洲却蓦地眼神一暗。&lt;/p&gt;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记不得上一回和父母并肩走是什么时候了。&lt;/p&gt;

又或者这个场面从来就没有出现在他记忆过。&lt;/p&gt;

日光穿过层层树梢，凌乱洒落在沈明诚父女身后。&lt;/p&gt;

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陆星洲彻底隔开。&lt;/p&gt;

那是他从未触碰到的美好和向往。&lt;/p&gt;

迟迟没有听见后头跟上来的脚步声，一回头，却看见陆星洲还愣在原地。&lt;/p&gt;

沈明诚抬眸，无声弯了下唇角。&lt;/p&gt;

“星洲，可以帮叔叔一个忙吗？”&lt;/p&gt;

陆星洲张了张唇，很轻很轻发出了一个气音：“……啊？”&lt;/p&gt;

少年眉眼皆被不可置信填满，沈明诚见状，却只是朝他晃晃手中的购物袋，示意。&lt;/p&gt;

“这个袋子有点沉，叔叔拿不了这么多。”&lt;/p&gt;

其实也都是一些小零食，算不上什么重物。&lt;/p&gt;

却足以换来陆星洲一个笑容。&lt;/p&gt;

陆星洲先是怔愣两秒，继而唇角有了明显的弧度，三两步就跟了过去：“好！”&lt;/p&gt;

两小孩走在前头，沈明诚落后一步跟着，直到经过三楼，沈明诚才从陆星洲手中接过塑料袋。&lt;/p&gt;

少年还想坚持：“叔叔，我帮你拿上楼……”&lt;/p&gt;

“不用。”&lt;/p&gt;

沈明诚抬头瞟了一眼楼上，沈识秋早就飞奔回家，楼梯口空空如也。&lt;/p&gt;

即便如此，沈明诚还是轻手轻脚从袋中摸出一小盒巧克力，塞到陆星洲怀里。&lt;/p&gt;

“拿着，别让秋秋看见了，她最喜欢吃这个。”&lt;/p&gt;

陆星洲瞪圆了双目，下意识想要推却。&lt;/p&gt;

沈明诚笑弯了眉眼：“谢谢星洲帮叔叔拿东西。”&lt;/p&gt;

话落，又朝陆星洲眨眨眼，“还有……下午的事。”&lt;/p&gt;

陆星洲这回是真的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盯着沈明诚，可能是在琢磨自己哪里露了馅。&lt;/p&gt;

其实楼上几户人家住着谁街坊邻里都一清二楚，特别是在这边守门多年的王叔。&lt;/p&gt;

何况陆星洲那一大盆冰水泼下来，根本就不像水枪能霍霍出来的。&lt;/p&gt;

只不过王叔心疼沈识秋，所以没追究，只隐晦和沈明诚提了一句。&lt;/p&gt;

陆星洲还等着挨训，沈明诚却只是弯了腰，在他发顶轻揉了一揉。&lt;/p&gt;

“谢谢星洲了。”&lt;/p&gt;

很普通的一句话，却直直将陆星洲定在原地。&lt;/p&gt;

直至过去许久，少年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怔怔盯着沈明诚离开的方向。&lt;/p&gt;

防盗门“吱呀”一声响起，半天没听见孙子敲门的声音，陆邵峰自己先耐不住。&lt;/p&gt;

开了门还未探头探脑张望，就先寻到了楼梯口一个发呆的背影。&lt;/p&gt;

“星洲，干啥呢，杵在那当模特啊？”&lt;/p&gt;

老头子偷偷在屋里听了人说了半天的话，这会还假惺惺朝陆星洲手中的袋子看去一眼。&lt;/p&gt;

夸张“呦”了一声，莫名带了点酸意。&lt;/p&gt;

“不是说不喜欢吃这种巧克力吗，怎么又买上了？”&lt;/p&gt;

是陆星洲第一天过来时陆邵峰送给孙子的金币巧克力，那时陆星洲看了一眼。&lt;/p&gt;

除了一句不喜欢，再无他话。&lt;/p&gt;

这会却宝贝似的揣在怀里，陆星洲抢先一步进了屋，只留给陆邵峰一个背影。&lt;/p&gt;

“现在喜欢了。”&lt;/p&gt;

……&lt;/p&gt;

沈识秋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巧克力少了一盒，还傻乎乎在阳台盯着她那花盆直乐。&lt;/p&gt;

江庭月在十分钟后也回了家。&lt;/p&gt;

夫妻俩都听说了下午的事，细细问了沈识秋一遍后，见她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才长松口气。&lt;/p&gt;

沈识秋急于向母亲展示自己刚送出不久的礼物。&lt;/p&gt;

从江庭月进屋开始，沈识秋一张小嘴就开始叭叭叭，分别从实用性和美观性介绍了那个花盆的好处。&lt;/p&gt;

沈明诚还不知道陆星洲在自家女儿眼中已经成了一棵移动的发财树。&lt;/p&gt;

闻言还一乐，“怎么想到给星洲送花盆的？”&lt;/p&gt;

沈识秋狐疑眨了眨眼：“有什么不对吗？”&lt;/p&gt;

人需要房子，发财树需要花盆。&lt;/p&gt;

沈识秋觉得自己的礼物没什么不对。&lt;/p&gt;

父母都在厨房忙活，沈识秋帮不上忙，就抱着个西瓜，坐在厨房门口拿勺子挖着吃。&lt;/p&gt;

沈明诚听到女儿说陆星洲是发财树时，给出的反应和之前的江庭月差不多。&lt;/p&gt;

“那秋秋记得帮哥哥守住秘密，否则哥哥的钱会被别人拿走的。”&lt;/p&gt;

沈识秋仰着脸：“下午那些人吗？”&lt;/p&gt;

她熟悉报出几个人名。&lt;/p&gt;

每说一个江庭月的眸色暗下一分，肩膀都开始颤栗。&lt;/p&gt;

最后还是丈夫过来握住了她手腕，江庭月才调整好表情，没在沈识秋跟前露出异样。&lt;/p&gt;

她强扯了下唇角。&lt;/p&gt;

沈明诚不动声色往身侧站了一点，不让沈识秋看见妻子微红的眼眶。&lt;/p&gt;

他若无其事回答着沈识秋的问题。&lt;/p&gt;

“对，不过可能会更多。”&lt;/p&gt;

沈识秋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自己身边，所以回家时，沈明诚就想好了对策。&lt;/p&gt;

“秋秋，爸爸过两天帮你报个兴趣班好不好，学武术的。”&lt;/p&gt;

这提议没和妻子商量过，所以江庭月听完，脸上的讶异不比沈识秋少。&lt;/p&gt;

小孩对于武术的概念很浅，沈识秋双眉都皱着。&lt;/p&gt;

“可以不去吗？”&lt;/p&gt;

沈明诚果断：“不太行。”&lt;/p&gt;

沈识秋不解：“……为什么？”&lt;/p&gt;

光洁的玻璃门不足以挡住沈明诚的视线，他扭头，侧身看了一眼蹲在门口啃西瓜的沈识秋。&lt;/p&gt;

毫不留情给出最后一击。&lt;/p&gt;

“秋秋，《山海经》你是不是都看过了？”&lt;/p&gt;

“嗯。”&lt;/p&gt;

“那你见过哪只神兽不会打架的吗？”&lt;/p&gt;

沈识秋：“！！！”&lt;/p&gt;

沈明诚这话杀伤力太大，沈识秋听完，二话不说同意了父亲的提议，并且决定将报名的时间提到了明天。&lt;/p&gt;

……&lt;/p&gt;

周末的缘故，武术院的人比往日多了不少。&lt;/p&gt;

人头攒动，沈识秋紧紧攥住父亲的袖子，宛如一只怕落单的鸟雀。&lt;/p&gt;

报的是少年班，所以周围的小孩都和沈识秋差不多一个年龄层。&lt;/p&gt;

小孩的哭喊声几乎要将天花板掀翻。&lt;/p&gt;

在一众哭得撕心裂肺闹着想要回家看动画片的小孩中间，一直默不作声配合积极的沈识秋直接成为了所有家长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lt;/p&gt;

“你看那个小妹妹，人家比你还小，都没哭，你闹什么呢？”&lt;/p&gt;

趁机上来向沈明诚讨教育儿经验的也不少。&lt;/p&gt;

“你女儿今年多大了，真懂事，比我们家这个强多了。”&lt;/p&gt;

“你们之前是上过武术班吗，怎么性格这么好？我们家这个从昨晚哭到现在，刚才还闹着不肯下车。”&lt;/p&gt;

莫名成为人群的焦点，沈识秋本来就怕生，她害怕往后退了一步，躲在父亲身后。&lt;/p&gt;

沈明诚心领神会，单手将女儿抱起，客气回答着周围人递过来的问题。&lt;/p&gt;

沈识秋一张小脸都埋在父亲颈间。&lt;/p&gt;

直至人群如同潮涌般退开，沈识秋才从父亲肩上抬起头。&lt;/p&gt;

报完名，时间还富余。&lt;/p&gt;

沈明诚牵着女儿在武术馆转了转，顺便围观了一圈上课的学生。&lt;/p&gt;

“这是你以后上课的教室，下回过来你直接找到这一间就行了。”&lt;/p&gt;

沈明诚耐心带着女儿认路，“这个是老师的办公室，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过来，找老师或者回家找爸爸都行。”&lt;/p&gt;

因为有之前在学校受人冤枉的经历，所以沈识秋对老师的印象谈不上好。&lt;/p&gt;

匆匆看了一眼后，就催促着父亲离开。&lt;/p&gt;

本来还担心沈识秋对兴趣班会有抵触心理，江庭月过来接人时还惴惴不安。&lt;/p&gt;

结果还没问一句，沈识秋就跟倒豆子一般倒了个干净。&lt;/p&gt;

整场谈话一共持续了二十五分钟，其中有二十二分钟是在转诉那些家长夸自己的话。&lt;/p&gt;

剩下三分钟一半是在重复强调武术课放学的时间，以免下回江庭月接自己迟了。&lt;/p&gt;

还有一半是在讲述课程内容。&lt;/p&gt;

江庭月哭笑不得。&lt;/p&gt;

“知道了知道了，那妈妈下回提前半小时来接秋秋好不好？”&lt;/p&gt;

“也不用那么早。”&lt;/p&gt;

沈识秋一本正经端坐在儿童座椅上，一双眼睛眨得欢快。&lt;/p&gt;

“不过你也可以过来看我上课，今天就有好多家长等在外面。”&lt;/p&gt;

江庭月果然来了兴趣：“……真的？”&lt;/p&gt;

沈识秋煞有其事点点头：“真的。”&lt;/p&gt;

沈识秋算盘打得贼精，可惜很快被前头的父亲戳破。&lt;/p&gt;

沈明诚透过后视镜，笑着看了一眼后座的沈识秋。&lt;/p&gt;

“别装了，你就是想骗你妈抱你。”&lt;/p&gt;

他视线又重新落在前面，江明诚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了点。&lt;/p&gt;

“教室在五楼，秋秋刚还嫌远，不肯走来着。”&lt;/p&gt;

小心思被父亲戳穿，沈识秋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会沈明诚。&lt;/p&gt;

小孩赌气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不接大人的话。&lt;/p&gt;

一直到沈明诚缴械投降，好话说了一箩筐，沈识秋才终于肯将视线从窗外收回。&lt;/p&gt;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的模样直接取.悦了沈明诚和江庭月。&lt;/p&gt;

沈明诚笑着揶揄：“秋秋，真不理爸爸了？”&lt;/p&gt;

沈识秋哼哼唧唧：“不理了。”&lt;/p&gt;

她舔了舔唇角：“不过如果你同意我今晚吃两盒冰淇淋，或许我就……”&lt;/p&gt;

话音未落，前头就传来沈明诚轻飘飘一句。&lt;/p&gt;

“那你还是继续不理爸爸吧。”&lt;/p&gt;

沈识秋：“……哦。”&lt;/p&gt;

说是不理会老父亲的小孩，在吃自助餐时却展现了对沈明诚史无前例的热情。&lt;/p&gt;

毕竟沈识秋就是一个小不点，混在大人堆里都看不见人影。&lt;/p&gt;

更何况还是那些比她整整高了一半的餐台。&lt;/p&gt;

“爸爸，我想吃那个炸虾，寿司也要一点点。”&lt;/p&gt;

“要金枪鱼的。”&lt;/p&gt;

“还有那个拔丝苹果，妈妈喜欢的。”&lt;/p&gt;

其实小孩钟爱的不过就那两样，然而沈明诚还是很享受这样的时光。&lt;/p&gt;

头顶橙红的光影笼罩，落在底下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影上。&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