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爷,不是你吩咐不要走前门的吗?”清萝尴尬地避开竺紫琴,走入屋内向凤墨回禀道,“爷,你要的消息,奴婢打听确实了!”“情况怎样?”“周阗不在,前两日就去收账去了,今日人大概在左户庄,明儿晚上会回平梁府,正好赶上王妃娘娘的寿诞,周阗之妻欧欣宜十日前诞下一名女婴,现正在坐月子期间,不便见客。”“周府的大老爷呢?”凤墨又问。“也暂时不在,听说是对欧欣宜诞下女婴不满,到咸平的惠山寺烧香去了。”“很好!”凤墨满意道,“竺姑娘意下如何?”“还用说吗,当然是即刻动身,到周府走一趟咯!”竺紫琴来到清萝身边,“你,换一身衣服,跟我们一起去。”第三日,清萝一个人从周氏古玩铺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方精致的紫檀木匣,她急匆匆地往荣福客栈方向走去,并未注意到身后一辆马车紧紧相随。拐过一条街,清萝站住,似乎是在辨认该走哪条道儿,就在这时身后的马车飞速驶过,说时迟那时快,从车内探出一蒙面人顺势就抢走了清萝手中的木匣,清萝大惊,待反应过来后忙追着马车狂喊,“抢劫啦,抢劫啦,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啦!”奈何这条街上此时人并不多,有听到清萝呼喊的,也多是停下来驻足观望,未见有人肯拔刀相助,清萝追了约百米远后,累得气喘吁吁,终是被马车抛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消失在街角。等马车一消失,弯腰喘气的清萝直起身子,唇角浮出一抹鄙夷的笑容,“没事儿,没事的,不值钱的玩意儿,算啦,算啦!大家都散了吧!”清萝摇着手,向看热闹的路人们解释道。随后,连她也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馨月苑,这夜一宿月明,院静无声。新的一天,平梁王府一大早便开始热闹起来,上上下下几乎忙作一团,高宅深院浓树密荫下,彩绸花缀处处似锦,香蕴缭绕里则随处可见往来穿梭的仆役和丫鬟们,整个王府就好像即将开锅的水,只待沸腾。无怪王府的下人们早早就开始忙碌,这日平梁大小官员、富贾商绅无一例外都将陆续前来登门贺寿,一场盛宴也即将拉开帷幕。平梁王妃薛碧影在丫鬟的服侍下梳洗罢,遂于镜前由贴身侍婢云玉为她隆妆盛扮,五十来岁的王妃平日里固然锦衣玉食精于保养,可由于天生一张长而刻薄的脸,岁月仍是在她脸上留下了密如蛛丝的细纹,好在有层层妆粉的涂盖,云玉精心修饰,才使王妃勉强看起来没那么老态毕现。云玉替王妃装扮完,瞧着镜子中的王妃左右审视了一下,又从手边的紫檀木匣里取了一支金簪,插在王妃的云鬓间,王妃本来已是满头的珠钗、凤尾钗、点翠步摇等饰物,不过加饰的金簪刚巧遮住了她鬓角的一缕花白,云玉的心细,让王妃很是满意地点头道,“不错,所有的丫头里,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难得王爷肯替我做一回寿诞,我可不想被那边比了下去。”王妃口中的那边,就是平梁王的妾室贺兰晶晶的生母姚灵姚氏,姚氏的实际年龄要比薛碧影小个十来岁,加之身材丰腴肤白脸润擅于妆扮,故四十岁的妇人看上去徐娘半老仍是风韵犹存,相形之下薛碧影自然就落于下风,只能眼看着平梁王对姚氏的宠眷胜于自己而暗恨在心头了。不过姚氏仅生了个贺兰晶晶,贺兰晶晶又嫁了个不怎么争气的郡马爷,平梁王别无选择,只能将延续香火和基业的希望,放在王妃诞下的两个儿子身上,凭着不可动摇的身份与地位,凭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薛碧影多年来即使深受冷落,却仍是能在王府说一不二,主掌整个王府的大小事务,于是哪怕她挤兑和打压姚氏,平梁王经常也不得不给她几分薄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可权势与威风有时候也换不来内心的不平衡,随着容貌的流逝孤独日积月累,薛碧影年轻时的飞扬跋扈尽管已消磨和收敛了不少,偏处处争强的好胜之心,倒是越来越积盛,像此时,她就生怕和姚氏一同出现,客人们会厌嫌她的衰老,自己的风头也会被姚氏抢走。“娘娘,世子殿下和郡王殿下都来了,正在外面等着要给娘娘请安呢,要不要请他们入内?”另一个侍婢云绫从屋外进来,恭敬地禀道。“好啊,让他们都进来吧!”听到儿子们一大早皆来问安,平梁王妃本因容貌早衰而纠结烦恼的心思顿时被抛诸脑后,云开雾散。日暖风和,随着前来平梁王府贺寿的宾客们越聚越多,平梁王府的寿宴也已准备停当,在王府管家的安排下,一应宾客依序步入后园,平梁王贺兰遥则早已等在首座前,偕同他的两个儿子,贺兰元靖、贺兰元荣,一一向拜贺的宾客们作揖答谢。待众宾客皆落座,忽闻鼓乐声齐鸣丝竹大振,平梁王妃这时被十余名丫鬟侍婢簇拥着,雍容华贵地正式登场入席了,她的身后,远远地跟着的是姚氏与蔻郡主贺兰晶晶,因为依照尊卑,姚氏同贺兰晶晶都得等王妃受完众人的敬贺后方能到侧位入座。贺兰晶晶边搀扶着母亲,边斜目望向排场隆盛的王妃,一抹愤懑与失落掠过她的眼眸,尊卑有别,为此她在父王面前就永远也翻不得身吗?平梁王见王妃到来,忙起身离座亲自去挽扶王妃,孰知刚一照面,平梁王就是一个愣神,王妃不知究里,还以为自己今日的浓妆华服让平梁王耳目一新,遂心头暗喜,故作矜持地向平梁王道了个福安,“臣妾见过王爷,今日臣妾让王爷费心劳神了!”平梁王闷不做声,目光一直死盯在王妃满头的华饰上,连叫王妃免礼都忘了,身后的贺兰元靖不得不悄悄拉了拉父亲的衣袖,低声提醒道,“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