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来的戍卫惊讶地察觉到金湘衣衫上沾有血迹,掉落在地的衣物同样血迹斑斑。“怎么回事?”戍卫伸手一面搀扶起金湘,一面不由自己地握上了剑柄。“有,有人藏在车马苑,偷袭了我们……”金湘被搀扶起后,仍像腿脚发软,难以站稳般扶拽着戍卫的臂弯不肯松手。“那……”戍卫抬眼向金湘身后望去,大概是在搜寻同伴。“刚才那位弟兄被偷袭之下受了重伤,可仍在拼死御敌,他,他叫我赶来求援,你们快些,快些去帮帮他吧!”金湘抽泣着低怨道,“再迟些,他说不定,说不定就……”尽管半含泪,金湘也看到守在原地的戍卫到底耐不住,已紧张地朝他们疾步过来。“哪里来的敌人,究竟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他没说为何偷袭你们?”搀扶金湘的戍卫云里雾里,实在想不出有何人居然大了胆子藏在车马苑偷袭,最重要的是此刻他拿不定主意,是该离开职守增援同伴呢,还是留下来严阵以待,若万一,对方使的是调虎离山计又该怎么办。金湘闻言仿佛愣住,她突然作怒忿然道,“我怎么知道对方为何人?亏你们还是戍卫,眼见同伴遇袭都不赶紧相救的吗?罢了,你们只听命于世子殿下,还是由我去同他拼个你死我活罢!”说完,金湘猛地用力将戍卫推开,同时另一手早瞅准了时机,一把就抽出了戍卫腰间的佩剑,剑锋回转,还未待戍卫反应过来,剑尖已直刺他身后赶来的同伴。金湘将分秒拿捏的十分精准,出手又快又准,随后来的戍卫猝不及防当胸中剑,竟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呆立当场。未待中剑的戍卫扑到,金湘抽剑回扫,斜斜地就劈向了剑主人的脖颈。大惊失色中,戍卫的反应还算快,他身形迅移偏首弯腰堪堪地避过了剑锋,跟着就扑向金湘,试图夺回金湘手中的剑,然就在他的手离金湘还不到两寸时,却突觉腰间一片冰凉,凉透了身躯。低首回看,腰间多了一道长长的血口,血正慢慢地从裂隙处往外喷涌,戍卫僵住,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盯向了金湘的另一手,一柄淌血的软剑已垂下了薄如柳叶的剑身。原来对方使得是双剑,不过一前一后一快一慢一疾一徐,而他的注意力则全在了被金湘夺去的剑上。这刻先前中剑的戍卫才慢慢倒地,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两名戍卫不过是瞬息间的事儿,金湘扔掉戍卫的剑,很是有些侥幸之感,或者更可以说心怀余悸。她清楚稍有计算差误,她自己也可能会付出性命的代价,因为她的功夫其实在骆重之下,若以一敌三名戍卫,几乎毫无胜算把握,好在女人天生擅于借机取巧,否则凭戍卫的久经训练,怎可能如此轻易地被解决?当下没有更多的时间犹豫,金湘提着自己的柳叶剑冲入了王陵大门,借着雾气的掩护,她要看一看世子集中了所有戍卫在王陵里,究竟是搞什么鬼!不过虽有雾气遮掩,金湘仍是十分小心翼翼,穿过前陵比较开阔一些的地界,金湘迅速地避入了一片高木大树的林子里。此林象征着王陵荫护庇佑子孙之意,过了林子又是一片种植着各种花树的浅坡,浅坡之后才是正式的陵冢区,当然,现如今陵冢区只有两座均尚未完工的冢墓,分别是为贺兰遥跟薛王妃所预建。金湘在一棵粗壮的树后歇了口气,令她疑惑不解的是,既然世子带了三十余名戍卫,大门处有三个被她解决掉了,剩余的人按戍卫的说法,在陵区周围巡值,可她在来的路上没有见到一个戍卫,因此其余的人本应全在陵区内,为何她此时此刻,竟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甚至听不到陵区内有任何异动呢?异乎寻常的寂静,仿佛更预示着危险的潜藏与迫近,金湘刚打算再往前进一步查探的时候,她忽然背脊挺直汗毛倒竖,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身后,在向她靠近。几乎容不得多想,金湘本能地攒了全身之力在手,一个剑花挽出回手即刺向迫近之物,跟着她听到一声轻微的,“啊!”金湘大惊,回身一看,顿时愕然当场,“竺紫琴,你怎么……”一身戍卫装束的竺紫琴跌坐在地,手捂着刚刚被金湘刺伤的肩头,强忍着疼痛压低声音道,“别多问了,快,快扶我起来!”金湘慌忙上前半拖半拽起竺紫琴,“我还以为你……抱歉,你怎么一声不吭地接近……”“别说了,快走!世子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了,你可知道有没有别的可藏身之处?”金湘心头一紧,再无暇多言,她将竺紫琴的手臂往肩头一搭,便强行提力拖着竺紫琴往王陵大门处撤去。她们二人都知道,今日若被世子的人捉住,或恐再无活命的机会,因此各自都是拼足了气力一阵疾奔,待眼见王陵大门已隐隐若现时,金湘方喘息着吐出了一句话,“没,没地方可藏身了,世子,世子挖地三尺找你,只有,只有你先藏进郡主的车里,我,我去接郡主!”两人冲出王陵,竺紫琴惊讶地看到了外面两具戍卫的尸体,顿时明白了金湘是如何进到王陵里的,当下她对金湘道,“来不及了,我们一起走,将马车赶到路口接郡主!”金湘点头,顺手又将地上那件带血的锦氅给捡走,可她们二人赶至车马苑停车处时,则又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原来被金湘塞入车内的戍卫并没有死,此刻正挣扎着爬下车,试图向同伴求援,人没死倒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此人满头满脸血,身形摇摇晃晃,在暗沉下来的雾色中犹显鬼魅骇人。金湘当时动手神经紧绷未有多虑,及至再看见形如鬼魅的半死半活人摇晃而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手脚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