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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寺弟子众多，客堂、禅房、斋堂等坐落在最北面，行至西北角的一处禅房，大和尚停了下来，推开小院木门，院里有个小和尚正在扫地，抬头看到是清闻，操着稚嫩的声音道：“阿弥陀佛，清闻师叔祖早。”

清闻还礼，然后领着众人往里走，来到禅房门口，敲了三下门，门从里面打开，苏冬青等人抬头看，出现在眼前的老和尚清瘦矍铄，眉毛和胡须都白了，却丝毫不显老态，面容平静淡然，眼神宁静温和，乍一看，和别的和尚没有什么分别。

“师叔。”清闻率先开口道：“这位便是摇得空签的施主。”

眼前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智空大师了，苏冬青等人也纷纷见礼。

智空大师微微一笑，将众人让到禅房内，落座，看着苏冬青，智空大师古井无波的眸子深处好像起了一道淡淡的涟漪，嘴唇微动，“欢迎来自远方的客人，山河巨变，人间更迭，施主孤身一人初临此间，真是辛苦了，阿弥陀佛……”

声音清晰坚定，明明不是很大，却像是在脑中响起一般，令苏冬青不由得想起刚穿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彷徨无助，处处危机。

明明早就不在意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眼眶又热又涩，苏冬青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忍住，眼泪流了下来。

这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包括她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孤魂野鬼，以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经受的所有苦难，还有一直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

原来她一直在害怕，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害怕有一天身份被发现，这世间不能再容自己，害怕她付出所有真心和感情，最后却是一场空……

看到苏冬青泪流满面，陆景等人愣住了，怎么、怎么回事，刚才只说了一句话，怎么就哭了起来？

虽然心中万般不解，陆景等人急的要死却没人插嘴，不是因为智空大师在旁边，而是苏冬青哭的那么安静和突然，看上去任何安慰都是无用的。

清闻大和尚上茶，满室飘香，智空大师啜饮一杯，眼神始终没有从苏冬青身上移开，但没人觉得这举动唐突，就像是长辈注视着晚辈，只有慈爱和关怀。

明明哭的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苏冬青却觉得格外累，就像是一直绷紧神经的人突然放松了一般，全身骨头都是软的。

智空大师放下茶杯，温声道：“施主不必过多介怀，既来之，则安之。世间之事多繁杂，左右不过一个‘心’字，不问来时，心之所向，才是归途。”

字字珠玑，像是上山时那一百零八声梵钟，声声警示世人，不要造无妄的孽障，不要在途中迷失。

这话好像有什么安定心神的魔力一般，禅房之内听到的俱是精神一震，苏冬青的眼泪也慢慢停了下来，好像突然清醒了一般，发现自己当着这么多人哭的不能自已，脸不由得一红。

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苏冬青连喝了三杯茶，这才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