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岸上,此刻都是真正的鸦雀无声,大家一时间都是反应不过来,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这些差人们转眼就死了四五个,其余的也都是跳进河里扑腾。
“拿弓箭过来!!”
王通在那里低声喝道,骑马的扈从亲衞中有人带着弓箭,听到王通吩咐,急忙跑回去拿,不多时弓箭就送到了王通的手中。
对着河中扑腾的人,王通张弓搭箭,开始瞄准,三月半的北地可说不上什么温暖,在河中冰凉刺骨,难受的很。
看着岸上那杀神居然把弓箭拿了出来,吓破了胆子的他们什么也顾不得了,就在那里大声的嘶喊道:
“上面的大老爷,咱们是兵备道于大人(监粮许公公)……”
水里和岸上,距离不远,王通当然是听的清清楚楚,不过谁去理睬,冷着脸松了弓弦,长箭直射而出,正中一人,看着那人惨叫着沉下去,王通又是接过一根箭支,周而复始。
一口气射了六箭出去,四个被射中面门脖颈的要害,两个被射中胳膊后背,这些人扑腾的水面已经是血红一片,很多人也不管什么水脏水冷,憋着气直接钻进水中,免得被弓箭射到。
王通再也找不到什么目标,把弓朝着地上一丢吩咐说道:
“把水里的,船上的人全都带上来,等候本官发落!”
身后的人答应了一声,王通一道道命令的下达了下去。
河上已经是拥堵异常,方才那些差人们坐船下去驱赶,看到岸上杀人,却是想跑都跑不了了,前后左右都是船,如何能动弹。
加上方才凶横霸道,那些山东的船家谁又愿意帮他们忙,虎威军的兵卒把船放下河之后,用挠鈎把水里的活人死人一并勾上来,用长矛弓箭的威逼,也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岸上和河上都有王通的手下大声的喊话:
“各位父老,方才这些贼人假扮官差,欺凌商户,锦衣衞千户王大人接到急报,这才率兵赶来除害,天津衞地方欢迎诸位来做生意,守规矩做生意,绝不用担心什么敲诈勒索,坑蒙拐骗,有锦衣衞给大家做主。”
“河上税银一概是二成,方才又被多收税银的,请来岸边报备,补办手续,多交的一概退回!”
那边众人抬了几艘小舢板上来,倒扣在地面上叠架,弄成了个木台的形状,王通站在上面,大声的说道:
“各位乡亲,各位远来的客商,本官来晚了,让你们受这般侵害惊吓,本官用这顶上人头作保,用这锦衣衞官职作保,今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方才被多勒索税银的商户,天津衞只收一成,其余一成作为压惊的费用。”
王通这话说完,下面嗡嗡的议论声不断,听到这位凶神般的少年千户这般说,众人尽管忐忑未去,可都安心下来,既然有人这般维护,那天津衞的生意还是可以做的。
“请诸位过两个时辰,去天津衞城南门外,本官就今日发生之事,给各位一个交待!!”
王通说完之后,跳下来上马,朝着城内而去,后面的士兵过来把那些惊恐万状的人捆绑起来带走。
看着明显有些懵懂的税吏们则是又回到了收税的税卡上,开始在那里收税,早晨发生的冲突和刚才的杀戮,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不过河中的血污还没有完全化开,靠近河岸的地方红黑一片。
※※※
天底下人都知道首辅张居正张阁老和内廷司礼监冯保冯公公是同盟,他们下面的徒子徒孙自然也要亲近亲近。
特别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天津衞,双方更要彼此帮扶,互通声气,结果新任的天津衞兵备道于计勇和监粮宦官许广居然也和前任潘达和万稻一样,彼此亲近的很,经常去对方府上拜客见面。
就在这天上午,两人正在书房中喝茶小聚,许广是胖乎乎的中年人,笑嘻嘻的说道:
“不提那海河边,漕运天津衞这个卡子做的好了,一天千把两的进项都能做的到,不过儿郎们手里总要落下几个零花,也就没这么多。”
于计勇倒是瘦削些,端起茶杯喝了口,志得意满的说道:
“听到于某外放天津这边,亲朋故旧过来投奔的不少,总要给他们安置个去处,酬答他们应承的心意,这运河边就是好处所啊!”
“于大人是信义之人,京师里传来的消息,各部和内廷各监的上差已经启程,那王通折腾出来的这些东西,咱们还要一一理顺,到时候还有的累呢!”
“这话莫要说,都是为陛下当差,给张阁老和冯公公办事,你我辛苦也是应该,只是今后要按规矩做,缙绅士人的银子不该收那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