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文书的人却是这兵部职方司郎中郭平广的长随,年纪不大,相貌俊俏,颇得郭平广的宠信。受宠下人,难免脾气就大了些,加上自家是查办的,来到锦衣衞官署的时候那当真是趾高气扬。
这长随在门口说明来意后,本以为对方会诚惶诚恐的请自己进去,没想到在门口守衞的兵卒冷冷的验看了文书,又到裏面问询后,这才领他进去。
一看这般怠慢,郭平广的长随立刻是一肚子火气,他也没注意到陪他来的那几个兵备道以及监粮官署的差役都诚惶诚恐模样,等进了正堂,正看到几名帐房模样的人正恭敬和一名少年请示,却没人招呼理睬他,等了会顿时焦躁起来,扬声大喊道:
“谁是王通,谁是王通!!?”
这么一喊,屋中诸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来,那少年坐在那里沉声说道:
“本官就是王通……”
“奉各位老爷的命,命王通去往兵备道官署,备齐账簿清册文卷,带齐相关人等,即刻前往,不得耽搁。”
郭家的长随说完,王通直接站了起来,那长随鼻孔到了天上去,冷冷说道:
“一切说得明白,快启程吧,不要耽误了各……”
话未说完,被王通一脚踹在小腹上,直接踹倒在地上,王通上前照着肚子又是一脚,一把夺过这长随手上的文书,看了几眼,随即撤的粉碎,丢在这长随脸上,冷声问道:
“本官是锦衣亲军的千户,正五品,不知道这位是几品,居然直呼本官名字。”
那长随疼的岔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心想你个朝不保夕的,居然敢撕了公文,殴打差役,当即大声骂道:
“职方司郎中郭大人就是我家老……”
王通上前又是一脚踢出,这长随整个人被踢了起来,然后摔在这青砖地面上,这次踢的太狠,疼的连叫都叫不出了。
“无官无职,郭四,你个给别人做牛马的奴仆,也敢这么和本官说话!”
郭四这才知道自己碰上了铁板,恐惧慌乱间,却忘了想,自己第一次来这边,未曾通报,对方怎么就知道自己的名字。
知道这时候,陪着来的兵备道和监粮官署的差役才敢陪笑着上前说道:
“王大人,小的们也是公差,您老别生气,查办的大老爷们让您这边过去……”
“有圣旨吗?”
“……是各部和内监那边派来的,没旨意。”
“既然没旨意,和本官又各不相干,京里给本官下的文是协从查办,为何要令本官上门!?要查,来锦衣衞官署这边查!”
联合查办,却没有旨意,到地方上最多被称为是上差,算不得钦差,王通的身份是锦衣亲军分驻天津衞,说白了王通甚至和钦差的身份沾边,双方完全对等。
当然,查办的对象就是王通,但毕竟不是查案,一切还未定性,王通有没有什么害怕的,理直气壮的讲究程序,别人还真是挑不出错来。
那郭四猖狂,可兵备道和监粮的这帮人不管新旧,那都是知道王千户威风厉害的,听到王通这么讲,丝毫不敢反驳,都是在那里赔笑着点头。
“本官忙,带着这不长眼的东西回话去!”
说完之后,王通又是回到座位上,帐房们手捧着一叠叠账簿文书围了上去,若不是地上有那郭四的痛苦呻|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传话的差役们哪还敢多呆,连忙搬了人离开……
※※※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本官这就要写信给尚书大人,上奏给圣上,参他一个横行不法!!”
回去之后,那郭四少不得和郭平广哭诉告状,联合查办的众人也没想到王通居然这般猖狂,各个都是大怒。
这已经是来了的第三天,却连王通的面都没见过,众人坐在那里,齐声大骂,郭平广更是激愤,边走边说。
“既然说的是查办,王千户那边又说去他官署查,这次来,咱们是办差事查东西的,不是跟他置气的,既然他不来,咱们过去就是。”
正在这群情激昂的当口,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司礼监六科郎掌司胡志忠却闷闷的说了一句。
众人先是愕然相顾,可细想想,还真没别的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