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掌柜东家,天津衞商界的头面人物从王通在海河边的宅邸中鱼贯而出,那沈宏的身周围让出了好大一块空地,大家都对这人敬而远之,心想这人今天脑袋坏掉,居然喊出这个事情,不管做不做都要把自家和他们山东总号败坏了,若是旁人,你喊个一百万大家当个笑话,可和这个王通开玩笑,那不就是找死吗?他真找上门来,你难道有什么办法不成。可这个沈掌柜神色倒是颇为轻松,和身边的长随优哉游哉的闲逛了回去。
走出王通府邸门前那条街,人群朝着四下散去,各自回各自的店铺,人群也恢复了正常,沈宏了走了几步,却和前面巡街的两名兵卒打了个照面。
在天津衞海河边的商户都是不怕这些兵卒的,那两名锦衣衞兵卒笑着先点头,彼此打了个招呼,沈宏身后的长随倒是恭谨异常,低头走了过去。
双方擦身而过,巡街的锦衣衞兵卒向前走了几步,有一人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纳闷的说道:
“小五,刚才跟着那掌柜的伙计,我怎么觉得眼熟?”
“咱们这一天要在街上看到多少人,来来回回的走,见过肯定是见过,那还能不眼熟。”
另一个人笑着接话说道,那人也笑着点点头,继续向前走,走了两步,停住脚步又说道:
“不对,你还记得从前咱们查的那个和尚,以为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那个,跟那个伙计真像。”
另外一人已经有点不耐烦,开口说道:
“我只记得假和尚的模样,真和尚理会他做什么,那真和尚还俗做了伙计,咱们一样管不到,快走快走,回去晚了,食堂的饭都是凉的。”
另一位摇摇头,也不说话,两人一同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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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人去查查那鲁海商行,今天这人这么出挑,一定有什么事情。”
王通回到内堂,孙大海递过一湿手巾,王通擦了把脸,开口吩咐说道,孙大海连忙答应了,杨思尘捧着一本文卷走了出来,王通边走边说道:
“这桩事对天津衞的商家有益无害,不过本官的想法或许也有不足,这个要和各家商户多多沟通。”
“老爷这般大才,如何能有不足。”
杨思尘心悦诚服的说道,王通的武勇他或许不明白,但这经济经营之道,杨思尘实在是叹为观止,不知道这些想法如何而来,但照着这些想法做,却有莫大的好处。王通摇摇头说道:
“没有不足那是神仙想的,疏漏的地方肯定有,杨先生你把今日本官说的话整理成条陈,有什么不懂的就来询问,尽快形成了文卷,找个印书铺子印出来,然后你拿着文卷去排名前五十的大商户中,挨家挨户的拜访,这些人做老了生意,想的比我们多,比我们细,他们说了什么都详细的记录下来,回来给我参详。”
这个保险行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万全,做得好了可以拉拢人心,借钱生钱,做得不好,很可能就赔钱折本,到最后连人心都得罪个干净。
这件事做好了,等于连商家们的后顾之忧也完全的免除,肯定让天津衞之地有更大的繁荣,吸引来更多的南北商户,吸引来更多的金钱财物。
也是那场海贼突袭,让王通明白了这个道理,海河边的繁荣还很脆弱,即便自己训练兵马做出种种的部署,可商人们的风险并未降低,海上翻船,遇到倭寇,官府私下可都没什么赔偿的说法,不尽可能的降低这个风险,这个繁荣就有凋敝的可能。
做好了这个保险行,一方面降低经营贸易中不可控的风险,一方面可以集中大家的财力把天津衞建设的更好,还有一方面王通格外的看重,那就是通过这个保险行,可以让天津衞的商人们有一种认同感和集体主义,让他们彼此帮扶,彼此照顾,这对天津衞的长远发展好处更大。
走进内堂,却看到赤黑与一名跟随马三标出去的护兵在那里等待,见到王通,连忙上前见礼禀报,说是马三标那边在永平府卢龙那边找到了不错的马匹,而且那牲口商人手中牛马很多,天津衞如今需要畜力甚多,马三标想多买点回来,不过银钱不够,派赤黑二人回来请款。
这样的要求,王通自然没什么异议,当下批了条子,安排孙大海派人过去支取,同时加派了五名护兵陪着他们一起送钱去永平府卢龙那边。
所有事情告一段落,才落座,王通又想起那沈宏说的“十万两”,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点,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如果这十万两真投进来,这鲁海商行绝对是赚大了。
可那位沈掌柜如果真是个经营天才,今天就应该是最前面这一排的人物,为何站在中间,正琢磨间,孙大海却回返了过来,脸上带着奇怪的神色,进屋之后禀报说道:
“王大人,分驻山东锦衣衞千户董创喜求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