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跪着的那个宦官正是李全,听到上面问话,眨眨眼睛,开口回答说道:
“是那几十两金子……”
“你再想想,若见不到乐六,不跟着他信了佛爷,你怎么能有这个机缘得到金子,怎么就进了宫,为什么乐六殉教,你却有机缘得了金子,还能来到京师,被人接引进宫,这冥冥中难道没有天意吗?”
跪在地上的李全晃晃头,开口含含糊糊的说道:
“还真是,要不从前咋就碰不上这个事情呢……”
“这都是三阳佛祖的灵验啊,李全,乐六在天津传法,为了避免奸人所害,所以伪托弥勒,实际上你当日拜的就是三阳佛。”
李全揉揉眼睛,看了看上面香案上摆着的佛像,失声说道:
“还真是一样,哎呀呀,失敬失敬,小子给佛祖磕头,给佛祖磕头了!”
说完连连的磕头,香案边上的那宦官又是开口说道:
“既然你信了三阳教,那咱们就是亲厚的兄弟,应该彼此照应照顾,你可知拜这个三阳佛除了保佑之外,还有什么好处吗?”
在下面的李全,自然是摇头不知,那宦官开口说道:
“大家虽然割了,可那话儿做的事情咱们还想,宫里不少结了对食的,不过弄个假凤虚凰的勾当,但信了三阳教,却能将那生死根重新养出来,不瞒你说,咱们教中兄弟,有十几人因为心诚,都重新长了出来,你看看这宫中这么多宫女,咱们有了这个本事,咱们可就是皇上啊!!”
无名白自我阉割之后进宫,得了温饱,甚至有了富贵和地位,他们这等人肉体残缺,精神上却还是有欲望,看着皇宫大内万花丛中,如何能不动心,宦官和宫女结成对食不过是个虚妄,真要能重新长出,传宗接代,众人怎么不愿意,人总是有一丝的希望就要抓住,信不信反正没有坏处,这一许诺,的确能蛊惑人心。
上面这么说完,就看到地上跪着那李全的双眼都好似发出光来,连声说道:
“小的愿意信,小的愿意信,小的从前就是诚信拜佛,今后更要死心塌地向佛,求得种种好处。”
站在香案边上那名宦官笑着点点头,上前把李全搀扶了起来,两人一起面对三阳佛,那宦官说道:
“你是个实诚人,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这桩福缘先找到了你,你从前虽然拜过,但毕竟不是诵念三阳佛名,今日就算正式入教,却有些法度要和你讲,不遵守这些法度,就算心诚也无用的,佛祖还会降下怒火,第一条,便是不得妄言自家所信,三阳佛降世乃是秘传,心知心诵,却不得与外人讲,若讲了,那会被五雷轰顶,浑身溃烂……”
屋中开始说着一条条的规矩,气氛颇为的庄严肃穆。
※※※
外戚起落,京师中不怎么关心,可内阁首辅张居正又病倒了,这在京师中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这次足足在家里休养了四天,上朝的时候也有些不对劲,四五月之间,天气虽然暖和,可也不算太热,但张阁老上朝的时候穿的朝服,分明是盛夏才穿的纱绸,到底得的什么病,难道那热风上头的症状更厉害了?
众人虽然不敢直接问,可私下里却到处都在打听,依稀传来消息,说张阁老这病似乎和女人有关,这说法众人也是信的,张阁老的内宅中姬妾众多,这也是京师知名。
不过,虽然得病,但精神却好的很,一切都是如常。
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李幼滋以年高无法担任要职的理由,上奏求致仕还乡,万历皇帝和张居正都在挽留,可李幼滋去意坚决,看来是不能挽回,已经有人开始琢磨吏部尚书的位置,在京师奔走经营了。
其他两位内阁大学士,又是张居正徒党的张四维和申时行府上,前往拜见的客人一下子多了许多,热闹非凡,不过这次不管是申时行还是张四维,都是一概闭门不见。
也是这段时间,京营操练的时候,有军校指着京营副将夏元成大骂说道:
“别看你现在威风,等那张老儿死了,你啥也不是,早晚有人找你算账。”
这军校被打了一百军棍,直接被打死在校场之上,众人谁也不敢多劝,只是慨叹,这军将狂饮滥赌,这么死了,对他家里倒也是好事。